“嗯?”
宫玖缓缓起来身,裙摆一扬,在龚子棋身畔坐下来。眼光落在床头云角案子上一串澄黄肥净的香蕉,龚子棋便会意,上手去掰了一个下来。
宫玖要过香蕉去,亲自动手剥开皮,一条一条地扯下来,咬了小口白糯糯的果瓤子。香蕉去了一个尖尖,齐细的齿痕外边,又落着一层口脂,红得不很冶。她今天的妆极淡,衣裳都比平时素。
“我自个儿的府上,自个儿的消遣样式,愿意同谁聊天儿,就同谁聊天儿,你少爷可管不着呢。”
香蕉又给送还在了龚子棋手里:这瓤也忒粗了一条,宫玖口小,吃不舒服。龚子棋由打床垫子下摸起来一把景泰蓝的宝石错刀,把那香蕉横放在手心,拨去面上一层皮,反握着刀,先将那果子纵着破成了两道一般宽窄的弧形,再一段段地切开。
好嘛,保命杀人用的刀,就跟这儿给她切香蕉,——蔡程昱心头槽起,——好啊龚子棋,你就是个没骨头的走狗。
昨儿晚上蔡蔡发现龚子棋床下藏着刀时,还问了好半天这是干嘛的,也信了那就是人家的防身武器,哪想过还兼管给金主儿奶奶片水果呢?
你看他切得好模好样,那么熟练,怕早就练过百十根儿香蕉了。
蔡程昱心里头拧巴着,一面梳头,一面扯下来大把的头发。
龚子棋的刀尖寒光颤颤,簪着块切好的香蕉,喂到宫玖嘴边,她便就着刀刃咬过来吃,丝毫不慌张的样儿——怕也是吃过了人家百十来根香蕉。
“蔡程昱,寸阴寸金,我没空多跟你闹。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八月十六早上,我的花轿来在妙音轩门外。”
“你要是不上——
“我就把方书剑抬走了。”
63.鸾凤车(下)
这……
事发突然,蔡程昱又哪里反应得来。只见是宫玖潇潇洒洒起立,便往房门外去,蕙香带袅袅拂风。
“龚子棋,陪我逛街去。”
“来了!”
龚子棋跟着跑出去,伸掌心以供宫玖搭上,扶着人的手下楼了。蔡程昱还那儿兀自愣着,耳里遍遍回着宫玖堪才的话。
“八月十六,我的花轿到妙音轩下接你。”
我不是输了吗?她怎么还要娶我?
她说要娶我,我本该高兴,为何这心里却禁不住地怅然?
她家同羽林卫乃是一党,我师父倾了毕生心血,经营的百戏楼,一夕之间毁于一旦,马佳的母亲信难辞疚……
想着,一时心思全全儿乱了。而王晰日前已经北上,要再求他为自己清点迷津,已没有了机会。
龚子棋扶着宫玖下楼梯,干脆又将人满把抱起来,省她走台阶的功夫。宫玖小时下台阶摔破过脸,至今都不喜拾级。美人在情郎怀中依偎,笑得羞涩温婉。
“你今天的耳环,好看得紧哩。”
“那孩子买的,不敢不戴。”
“怕他做什么?”
龚子棋说着,抱宫玖登上了她的坐骑白象,在象背上安的位子里坐稳妥。
“不是怕,我是疼他。”
“那你疼我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