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啥，就是……”
蔡程昱耷着眼尾，蔫蔫不乐地犹豫了会儿，这才下了决心似的，向着王晰开了口。
“哥，我拿你不当外人，正好我把这事儿对你说了，你也帮我理理思路。其实我当初能来妙音轩，跟羽林军是脱不开干系的。”
“啥？你是被强卖来的，是吗？”
“那倒不是。不过是他们抄了我们戏楼儿——您应该有了解，江南百戏楼是南王樊振东的园子，老南王和在任的那位羽林卫女教头，有点旧怨。”
“这……”
在戏楼唱戏，虽也流于下九，但好歹还体面清白。百戏楼倒台，蔡程昱就此进了青楼，说是一辈子毁在了这里，不算夸大其词。
“是佳儿他们娘家对不住你，哥代他赔不是。”
王晰说着，揽襟措履，竟是要下跪。蔡程昱慌忙搀挽住他。
“哥哥哥哥，使不得，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我同您说这些，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感叹造化弄人。若非戏楼没落，我也流落不到这烟花地，见不着玖儿，难说不是遗憾事。
“现在，又要我跟佳哥共事一妻，算该着是缘分千丝万缕，我非跟他碰上不可。唉，也不知是他命里有我这一劫，还是我命里有他这一难。”
蔡程昱说完这一席话，神色归于落寞。王晰抚着他后颈骨，安慰了多时。
“孩子啊，这事儿要是看不开，对你们三个人都是恼心杵肺的。但要是想开了，不拿它当回事儿，其实也就是过眼云烟一瞬。所谓一通百通，你这爿若是想豁朗了，我看你心里头对感情的那串儿疙瘩，也就能开解好些了。
“这人生在世不称意，得问明了自己的心腑，究竟看什么才是最难舍，最打紧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左右也不是什么血海深冤，又非国仇家恨，我说句不讨喜的，还是希望你能不计前嫌，得饶人处。”
“嗯，哥，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小蔡少爷的计策，是要王晰代宫玖赴他的七夕节会。左右这赌局的评审乃是丹阳城一方百姓，戏都是做给他们看的。
可这心中还是空落落，情人不至的乞巧节，纵使引来了再多的观者，再多人喝彩欢呼，却又有何意义呢？
这一日的盛况，多少笔墨也是书写不尽的。听城里的老人儿们说，就是当年陈妃娘娘省亲，也不像今天这样热闹。
鹂舫素来是会讲排场的地界，又有高杨和龚子棋这两个眼光高的，自然什么也给蔡蔡可着最好的选；张超是最会打算盘的，一分钱恨不能掰成了八瓣儿花，马佳给的那一百万贯钱，生让他给造出了几千万也买不来的阵仗，又纤毫锱铢地打磨到了纳须弥以入芥子的细枝末节，颇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再则是王晰行南走北的惯了，见多识广，想的点子都是那南北二都最时兴的，又能联络到最广的人路和资源，真可是帮了蔡程昱的顶顶大忙。
“姑姑家中事杂，今天的嘉节会，就由我这个亲侄儿代她来看了。日前尊亲已经交代过，今日我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大家不必有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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