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连与之拉扯的那个人都得不到,究竟算是谁更加可怜呢?
我想不出答案,也早不愿意再想了。
再怎样的“金风玉露一相逢”,也还是难敌个“朱颜辞镜花辞树”。
马佳……馨儿。
马佳沉默了半路,到底默不住,又伸手来把她抱紧。
马佳你让我再抱一下。
她埋头在他怀中,他的胸怀依旧是暖,到几时都还能保护她无虞安好。
赵皖馨爷……
她极力忍着哭,银牙咬的作痛。
赵皖馨您知道,我输不起您。
他抚她梳的油滑的头,自己的眼角也跟她一样的漫上轻红。真可是人老了也,伤感常常来的太容易。
她陪着他,来到她自己的家。
赵皖馨爷,您今喝酒了,我给您煨一口粥。
马佳想都不想,拦住了她。
马佳你再烫出个好歹。
他按她坐在会客厅的沙发里,坐在他身边。
赵皖馨我是什么也不会。
小香玉灵动的杏眼中,正酿着娇嗔的委顿。情丝袅袅,全是摸不见的红线缨缠。
而马爷一膀子将她抱压在身底下。
马佳谁说的?
马佳你自己会点什么,心里没数?
他拽掉她的黑色衣衫,白色衬袄,咕哝着咬住雪净的肩头。
马佳穿这一身,那么急吊我的孝?
她顺他的动作往下脱,一边流泪,一边执意的向他讨索一个吻。
赵皖馨就……就吊孝了,我还要吃你的席呢!
赵皖馨爷,亲亲我,你亲一亲我。
他的眼里,犹豫的影子闪了一闪,她便说:
赵皖馨你不要我,我明天就投黄浦江。
他们遂难解难分的拥吻到一块,终于做的地覆天翻,像要把这段日子他欠她的补回来。
我到他们家的时候,一路上所有的门都没有关。大铁门前打更的师傅同我问了晚安,做饭的杏姑不在,她的大房子空空荡荡。
我一步一步的踅过来,仿佛很悠闲的一样。空荡荡的黑暗大厅里,塞满了她被那男人凌驾时的吟唤,同我十二年来每次隐匿听闻过的无差。
我到底站在他们夤夜交欢的门前了。我看见他们,而他们并不看我。她或者也有余光瞟到我影,只是不管。
我看着小香玉瘦弱的白腿搁在地上,身子靠着小沙发的一个角。旧上海阴雨天冰冷的地板承载着她,但我知道她的心是热的。她此时从头到脚都火热,包裹着他。
他。
马佳。
我宿命的情敌与父亲。
十六岁的小香玉,第一次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房子。
马佳自己住这,害怕吗?我牵个狗来陪你。
赵皖馨不要,我不爱那掉毛的。
小香玉说。
赵皖馨您倒给我弄条长虫来好了嘛。
马佳那玩意我怕。
马爷傲气凌人的说出这话,一点没有不自在。
赵皖馨您马爷还有怕的喏。
马佳谁没有怕的?
马佳你不是还怕鬼呢,妹妹。
赵皖馨我是白天不怕,晚上怕。
马佳你这样讲话,就好像是叫我白天别来,晚上来。
都是很辛苦的,尘世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