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如何回来的,我忘了。
只是一夜醒来便有如肝肠寸断。
往昔的回忆像刀子一样割过来,刺得人生疼。
我想起他杀我时平静而淡漠的笑,明明白白告诉自己。
我恨他。
那么何谓恨?为何恨?
我喜欢的人亲手杀了我,在我死的时候,他说。
自作孽,不可活。
由爱故生痴,由爱故生恨。
不过如此。
自然的,我想离开了。
我不晓得怎么跟人告别,就那么简简单单的留下一纸书:
你……对不起,我还是不记得你的名字。我要走了,你不要去寻我,也不需要等我,若是我想,我自然会回来。不过,有机会,我还想听你吹笛子。
后来,我回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有师傅的地方。
他举起手中拂尘,转过身去,似乎连看我一眼,都不屑。
我缓缓向前走去,跪在他跟前。
我说师傅,你看看我,看看我啊!
他缓缓开口——终于开口。
“孽障,你本该死在十年前的,还回来做什么?”
是了,他说孽障,因为失手,我变成了他的孽障。
我看着他,突然想笑,而我也做到了,我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
我发誓,我是真的想笑,哪怕我知道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恍惚百年朝朝暮暮,终究一场镜花水月化作寥寥两字孽障。
不过这事情哪有那么简单,我恨他,所以我纵火烧了那匹软烟罗,这一次烧的彻彻底底,连渣都不留得。
故技重施,不费吹灰之力。
没了强大的灵,他,哪里是我的对手。
故而他看着我,语气是从未有过的疏离。
“伶兮,你变了。”
“变就变了,与你何干?”
利刃直指他的胸膛,却不知为何迟迟下不去手。
他缓缓拂袖,一股力量从他的指间涌出,可这不经意的动作依旧被我察觉。
我掏出锋利的匕首,只一刀,快,狠,准,足够他双目失明而又不伤性命。
“对啊,我不再是我了,所以你,已经不需要看到现在的我了。”
“你记着,曾经的我也曾天真美好过,我只要你记得以前的我。”
可是他说,他说,你不配。
所以我杀了他,毫不犹豫,果断的让我自己都害怕。
即已终结,便罢休。
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每当一曲终了,仅有宽大衣袖起伏带来的一阵微风,接着伴随笛音消失不见。
这才惊醒,似乎还在梦中。
我盼望着平和的笛音,只觉能够抚平我心中的一切。
这次的梦似乎出奇的长,我竟然第一次清晰的感觉到,这是个梦。
当微风再次拂过我的脸颊,我一把抓住他的衣袖。
“等等!”
我忽的抬头,直直的望着他,感觉得到自己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睫翼。
他的眼眸垂下,透过重重云雾,我第一次看清他的脸。
那是张好看的脸,眸子像一朵快要凋零的桃花。
脑海中好像有这样一个人,只是我不论如何也记不起这到底是谁。
“何必。”
他在唤我,眉眼间带着哀愁。
何必什么?
“何必,我是谁?”
我不是什么何必,更不晓得他是谁,故而一脸莫名其妙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