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淮的倒霉体质一定是从上个世界带到了这里。
“班级姓名……高二七班,左淮。”那人把登记册抵在围墙上,声音清润地开口说着,也不忘记把左淮的名字一笔一划地记上。
笔速潦草,懒懒散散。
“迟到原因?”他转头看他问道。
左淮:“……”
一定要问理由吗?
他说他今早上来学校之前去扫了趟墓,有人信吗?
大概这人会把他当成白痴。
白痴就白痴吧。
他眼一闭心一横:“来的路上迷路,耽误了时间。”
“?”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叶上屿把本子放下,好像听清了,但又好像没听清。
左淮自觉社死,说完后绷着脸紧张问道:“我能走了吗?”
“能。”这人愣了半晌后,很快把本子递给了左淮,“签个字吧。”
左淮低头写字时又听见他顺口问:“经常迟到?”
这个……
他也不知道。
他什么也不知道。
于是他埋头装死,飞快地签完字把登记册往叶上屿怀里一塞准备跑路。
叶上屿微妙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恢复了脸上人畜无害的笑容:“要想下次迟到不被抓住,记得别把校牌戴在很显眼的地方。”他说完,指了指胸口。
左淮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刚才知道自己班级姓名的原因。
即使惊讶于值日学生居然在教人迟到如何不被抓,但他依旧没答话,转身就走。
留叶上屿站在原地,看着登记册上左淮的名字若有所思。
……
左淮这会儿算是领略到什么叫做“校园名人”的感觉了。
尽管在叶上屿把登记册递给自己时发现前两页写满了自己的名字,左淮也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从校门口一路走到高二楼,几乎是只要看见他的人要么是面露惨白快速走开,要么便是低头侧耳与同伴窃窃私语。
“他就是左淮。”
“昨天打老师的那个?”
“我听说他是个变态,成天跟踪我们班班长。”
“他打了老师,怎么还能来上课?”
“这你又不知道了,看到隔壁那两栋新建的教学楼了吗?他爸捐的。”
“哦——我说呢……不过,他不是私生子吗,他爸还这么看重他啊?”
“谁知道……”
左淮到的较晚,尽管紧赶慢赶的,但现在早读已经下了课,一路上有不少出来透气的学生。
有明里暗里对他指指点点的声音无法阻隔地传入他的耳中。
他好像听见个女生叹了口气:“白瞎了一副好皮相,没想到是个混世魔王。”
嗯,谢谢?
他们说的是原主,因此左淮没多想,一路走到自己班里门口。
他还没来得及打开门,班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景姝拿着教案,略带惊讶地看向面前的少年。
入职第一天就有人翘了这个新任班主任的课,尽管她从别人口中多少听说了左淮的事迹,但此时面前站着的孩子看向自己时老实得要命,压根对人生不出厌烦。
也许原主是这样,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左淮。
他下意识道:“……老师好。”
这一声叫醒了景姝,她反应过来后轻轻蹩了眉,端起了班主任的架势问道:“上午去哪了?”
“……”左淮不说话了。
他对这个班主任没有流露出恶意感到意外,想来想去还是以一声不吭回应了人。
景姝似乎是料到了他会如此反应,但却一点儿也不肯让步。
她看了看课表,从怀里抱着的教案里抽出了一张白纸递给他:“既然这样,明天晚自习之前,我希望你能带着份检讨来我办公室谈话。”
她笑了笑:“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
纸不大不小,填满目测至少一千字。景姝没规定写多少,但左淮接过来时在心里开始敲敲打打写起了腹稿。
按理来说,因为病痛他没有经历过校园生活,但在左淮的猜想来看,遇到他这样“无可救药”的差生,应该是老师们最不愿意管理放其自生自灭的类型,对于景姝在意他迟到这件事,他感到意外。
反应过来时,景姝已经离开教室,踩着高跟鞋朝办公室走去了。
小说故事里的校霸抑或小混混们大多拉帮结派同流合污,但到了这里,左淮发现自己连个可以称得上是好兄弟的朋友也没有。
班上的人似乎对他迟到早退的频率已经麻木了,哪怕是方才来的路上众人窃窃私语的“打老师”事件惊动了年级,但作为同班同学,他们在当事人出现之后安静了几秒,随后也就各做各的事了。
没有人关心或是问起。
当然,这是好事。
左淮放下心来。
无人问津是最好的状态,话多易出纰漏,他保持与所有人的距离是最安全的,这样也不会有人会发现真正的左淮已经换了个人。
事实上,与其说是害怕或厌恶,七班人这次对于“左淮与前班主任动手导致年级组碍于他有钱爹的面子将前班主任调去了高一”这件事可以说是值得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