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楚像是紧绷的弦猛然松懈,眉心紧蹙,眼眶瞬间泛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仿佛压在他心底多年的心酸与委屈全部爆发,他想压制自己的情绪,却导致自己的眉头锁的更紧,他就这么望着陆忘离的眼睛,他知道陆忘离这些年的经历,从她的眼睛里看到的不止是饱含的风霜,还有坚毅和希望。
他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落下了两行清泪,挤出一个凄凉的笑容,但还是时不时会露出心痛难忍的表情,那种想哭却又硬撑的感觉憋的他喘不过气,只是颤抖着声音轻声道了句:“我真羡慕你。”
陆忘离看着面前这个哭的梨花带雨的人,在细雨朦胧的水雾中恍惚间看到他有几分女子的姿色,一时间看出了神,直到崔楚叫她的名字这才回神,“回府吧。”陆忘离收回目光,心底却嘀咕着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崔楚这人的精明在于他说很多没头没尾的话,让人心生猜忌,借刀杀人。
几人回到府邸后崔楚吩咐着下人给桑榆布置一个房间,一脸祥和的模样,“日后你就住在这里,他们大多同你一般无家可归,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明白了吗?”
桑榆点了点头便被一个下人带了下去,崔楚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这才眉心微蹙,咳嗽了几声,陆忘离见状赶快虚扶了一下他,心底有些不安,“怎么回事?”
崔楚的脸色逐渐苍白,嘴唇也不见了血色,气息极其的微弱,“老毛病了,加上前几日不小心染了风寒,实在对不住,便不留二位吃饭了。”
说罢就往里屋里走,陆忘离和周余生也无奈只好先行离去,崔楚一人坐在里屋内床上,冷声道:“他们走了?”
一个黑衣人从后院的窗户里翻进来弯腰行礼,“已经离开了崔府。”
崔楚点了点头,指着床头边上的一个大木箱子,箱子很大,两个人才能将其抬起来,“这箱子里是给廖家的报酬,你护送这箱子安全的递到廖家手里,不可有半点闪失,否则提头来见。”
黑衣人打了个寒颤,迅速应下便离去了,紧接着崔府的管家推门进来,崔楚瞧了他一眼说:“我要出去一趟,过几日才能回来,这崔府的上上下下都要打理好了,还有,若是陆忘离和周淮川来找我,你就告诉他们我身体抱恙不见客,可听明白了?”
管家点了点头,崔楚摆了摆手:“下去吧。”
陆忘离和周余生刚刚出门就满面愁容,河州前些日子传来消息,廖家重新整顿,垄断了不少钱财,河州现在的处境已经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河州已经呈现着两个为政局面,一个是以温酒灯为首的,另一个便是廖家。
加上河州的财路通货已经被廖家垄断大部分,很难支撑起军队的粮草开销,相比之下廖家就有着很大的优势收买兵马,河州现在的军队只靠温酒灯那一点点从朝廷迁过去的军队,想要取胜还有些难度。
两人沉默了许久,直到马车到了两人订的客房周余生才开口道:“河州那边我去牵制,崔楚就由你盯着了。”
陆忘离点了点头,一双明亮的眸子望着他:“你何时动身?”
周余生轻轻揉了揉陆忘离头上的碎发,笑的很温柔,真的希望时间能定格在这一刻,“今晚就走,你担心吗?”
陆忘离依然看着他,许久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眉间的忧愁散了大半,终究还是拗不过现实,既然注定要分开去面对未知愁苦便是自寻烦恼,“没有。”她的眸子微微弯起,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五年后但愿我们都能早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