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君烨，你扪心自问，她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
轩辕君烨最隐秘的心思被戳穿，瞬间神色转厉:“你以为，你是在跟谁说话？”
百结：“……”
至此，百结所有的耐心和好脾气终于被耗光了：“你究竟把她当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还是你只是想把她困在你轩辕，让她强大的力量即使不为所用，也不能落入别人手中？”
轩辕君烨答不上来，却也不肯走。
双方僵持着，气氛越发凝重尴尬。
许久，明明神情里也压抑着暴怒，可轩辕煜睿偏偏面上端着一副似笑非笑的面具，他看了眼近在眼前的宫门，道:“忘忧宫，我想回去看看，可以么？”
“不了。”百结面上结冰，声音冰冷，“没必要。”
轩辕煜睿:“这么绝情？”
百结一下子抬起头，直视着他们:“是你们跟过来的。”
轩辕的主人和太子，自然是不好惹，但百结现在只想快快打发了这俩，去看姜嬣。她伤得那样重……
轩辕君烨：“你……”
轩辕煜睿按下情绪极不稳定的父亲，上前鞠躬行礼，道:“还未请教，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百结默默叹了口气，心想姜嬣是怎么培养出这样的货的，他爹坑成那样，这货怎么反而一副豪门傻白甜的模样，轩辕王国真是没救了。
百结面若寒霜:“关你什么事？”
轩辕煜睿从容应对:“这里，曾经是我家。”言下之意，你挡我回家的道了。
百结根本不怕他暗戳戳的威胁，直接道:“这里不欢迎你，也不欢迎他。”
“凭什么，这是我轩辕地界。”轩辕君烨真的有些愤愤不平了。而且，百结一副女主人的理直气壮样儿拦在这里，真的很气人。
百结冷冷一笑:“陛下如果不满，我也可以拆了这里，就动动手指分分钟搞定。”
这一刻，千年之前天不怕地不怕的百结又回来了。
她是神圣精灵，圣洁的化身，更是光明女战神的守护战灵，不论何时何地，她都有自己的骄傲，不可能向任何人屈服。
轩辕煜睿:“……”好凶。
百结：“传言，轩辕一族孝亲敬祖，尊师崇神。如今一看，不过如此，上至国君，下至太子诸卿，尽是些欺师灭祖之辈。”
轩辕君烨怒喝：“放肆。”
百结丝毫不惧：“我可有说错一个字？”
轩辕君烨：“我是轩辕的君主，我不需要倚仗任何人。没有神的护佑，我一样可以守住王国。”
百结摇摇头：“你不可以。”
“你还没有那个能力。”
“轩辕的一切，属于轩辕的所有人民，而不只是你的私人所属。”
“轩辕君烨，你可知……你从来，都在倚仗神明。”
轩辕君烨：“你到底在说什么？”
百结回答：“陛下问这样的话，那只能说明你还不够了解你的老师。”
轩辕君烨和轩辕煜睿父子，双双不知其所云。
百结却是言尽于此：“奉劝二位一句，在他抽空管你们之前，最好学会安分守己。”
轩辕君烨:“你。”
百结:“你看清楚了，伤你的，是妖界帝君；不救你的，是我。”
“妖帝我行我素惯了，做事几乎就是快刀斩乱麻的典型，小事上他根本不会斤斤计较。”
“但是，放眼六界，没几个人不知道，得罪妖帝，会是什么下场。”
“而且，那个人，他没有当场发作，而是选则压下去，这才糟糕的开始。”
轩辕君烨:“……”
轩辕煜睿：“……”那个人，说得是带走师尊的那个人吗？
他究竟是谁呢？
“他是谁？”轩辕煜睿问。
百结看了他一眼，道:“你们呐，还是想一想，该怎么迎接六界至尊的报复吧！”
听完百结的描述，轩辕君烨父子脸色均极为难看，是他们草率了……
那个少年，他……居然是……六界至尊……
可最让轩辕君烨愤怒的不是这个，而是他知道。
六界至尊，神氏龙烨，他……真的能做到不管不顾。
因为今日一见，他非常清楚地确定了一件事：在那个人眼里，重要的只有他护着的人。
百结:“再者，不要妄图暗中做些什么。”
“你知道的，六界的规则，是约束不了身为六界至尊的他的。”
“而且，”百结凑上来低声道，“不管是我，还是妖帝，我们若是想一个人或是一座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我可不介意让整个轩辕陪葬。”
轩辕君烨:“……”
是啊，他早就意识到这点了。
可除了不甘心，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有那个少年坐镇，谁也不敢说姜嬣半个“不”字。
何况，现在看来，仙妖两界，都向着她。
百结:“还有啊，记着，回去撤了你在轩辕神庙日日不间断的‘祈祷’。”
轩辕君烨的脸色终于崩了:“你怎么会知道？”
“我有什么不知道的？”百结盯着他，“信仰，是比硝烟更可怕的战争。”
“可是啊！你不知道……”百结叹道，“总有些人，他们披着恶鬼的斗篷，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苦苦挣扎，只为在黎明前，为你辟出一条阳光大道。”
“那些人，不是不存在，而是，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结局。”
“所以，你们以为他们不存在。”
轩辕煜睿蹙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百结:“太子殿下听不懂是吧？没关系。轩辕陛下听得懂就行了。”
“您……我们……可以不进去。”轩辕煜睿看着和她师尊一样清冷淡漠的百结，无比虔诚而认真道，“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是，我想说的是，如果将来的有一天，师尊真的要选择离开，或是依附于一方势力，我希望她的选择是轩辕王国。”
百结冷笑:“她是自由的，她想做什么，想选择什么都是她自己决定的，没有人可以替她做任何决定。
“太子以为，她是得多无能，非要依附一方？”
轩辕煜睿已经不是小少年的模样。但不论是过去的小少年还是现在的轩辕太子殿下，他都很像他的父亲，尤其更像少年时代的轩辕君烨。
百结又言:“太子殿下将来必定是轩辕王国的最高指挥者，你是轩辕王国未来的主人，为王国着想理所应当。可是，我主人留在轩辕王国真正的理由，你不是不知道？”
轩辕煜睿：“那个人，对她而言，真的那么重要？”重要到，连她效忠了这么多年的轩辕王国和以及轩辕一族都比不上？
百结看穿了他的心思：“他一直都在主人身边，以灵魂的方式陪伴她，守护她。”
百结低垂着眼睑，看上去十分悲伤：“但我知道，现在，那个人，也和她一样身处险境，他们都需要帮助。”
百结进门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人间，真是我见过最复杂的地方了。”
“这里有着最真实的爱恨情仇，也有着最难以让人理解的灰暗凉薄。”
忘忧山冰冷刺骨，霜雪漫天， 不似山下，风和日丽。
可是，不管如何，不管姜嬣在不在，王国的血雨腥雨，终究还是要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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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忧宫：
“如何？”百结一进门就问。
可是，殿内的所有人，都不曾言语。
慕容暄妍神色凝重，眉目间都是掩饰不住的悲伤:“没有办法，任何灵丹妙药都没有用了。”
“上次见面，我就跟她讲过，她这副躯体，细细温养着，最多也就再撑个三五年。而今……”而今，破败成这幅样子，已经没得治了……
“而且，你们……”慕容暄妍顿了顿，才道：“是不是……”
“是不是找错了人？”
“你说什么？”百结上前一把抓住慕容暄妍，震惊到。
百结面色苍白如纸：“这不可能。”
身为仙帝，钟离清和原也是一界之主，说一不二的存在，但在此处，面对百结，他也只能默默拉回妻子，与慕容暄妍并肩而立，犹豫再三，他才开口：“我们此番诊治的这个人，她……的……这幅躯壳里，只有一丝魂灵碎片，根本不能算个完整的人。”
“据传，轩辕的刑罚极重，轩辕大理寺几乎是有进无出的。就算……就算是再铮铮傲骨的战士进去了，也未必能全须全尾地出来，何况……”钟离清和没再说下去。
风青奕几乎是跪在地上。
钟离清几句话，将妖界高高在上的陛下的尊严与骄傲，踩在地底。
这其中，更多的是悔。
懊悔，恼怒。为自己的决定懊悔，恼怒自己所犯下的过错。
都是我。
都是我的错。
如果没有我……
如果我不入轩辕，轩辕的君主，是不是就会放过她？
风青奕如此天真地想着。
“而且……”慕容暄妍闭了闭眼，才堪堪开口，“不知道为什么，她身上还有碎魂钉与噬魂锁留下的痕迹。”
“究竟是谁将她伤成这样的，这也下手太狠了，已经没法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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