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可惜的是，他们终此一生，不能登顶术法的巅峰。
也就是说，他们不能飞升成仙，亦不可能渡劫成神。时间一到，终会和这世间芸芸众生一样，化作一抔黄土，深埋地底。
巧得是，轩辕王国的主人，上古神明的后裔，轩辕君烨也有这样的烦恼。
纵使轩辕君烨是君临天下的帝王天子，雪如歌是母仪天下的中宫王后，也避免不了生老病死的结果。
但是，轩辕王国，毕竟是有神明庇佑的王朝。祭祀法坛在王国很是兴盛，每年大大小小的祭祀接连不断。
每年的六月六，乃轩辕王国的祭月节，专为祭祀天后娘娘！传说，天后娘娘乃六界圣女，出身仙界名门月氏一族，名唤月无瑕，她的寿辰便是六月六。
而今年，是天后娘娘满一千零六十岁寿辰。有传闻，她会在寿辰当天，降临人世间。并且亲自挑选几名侍，随她回天。
世间供奉天后的宫观庙宇数不胜数，谁能保证她会选择哪个？但是亦有传说，天后会降临在当日祭祀她最盛大的地方。
真相如何大家其实根本不知道，他们只能凭着本能和谣传故事的可信度来判断。这个时代，一些未知的事情，可信度往往取决于相信故事为真相的人数有多少。
雪如歌自然也不例外，何况，她法术并不弱，要想知道一些事情并不十分困难，至少，比姜嬣容易太多。
那些半真半假的谣言里，可能有一些最为细微处，是真的。这就需要你仔细辨别了。但，往往有一些最为致命的真相，藏在不经意间的小细节里。所以半真半假的谣言，它往往比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更能俘获人心。
一步登天听起来绝无可能，但轩辕王族好歹是神明后裔，雪如歌又师承巫山神女，他们总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法子，且如今王国国力强盛，办一个举世无双的盛大祭月节并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一定要见到天后的雪如歌才要把这个谣言，变成真相事实。
听了半天，姜嬣只道一句:“原来如此。”
最后，轩辕煜谦还十分扎心地说了另一件事。他问:“那天，我派来的那个人，你知道吗？”
他指的是南宫木晴，姜嬣点点头，数据哦:“我知道她，南宫木晴。”
看着姜嬣并无丝毫东荣，轩辕煜谦又道:“日前，父……陛下曾提议，让南宫大人接任轩辕大祭司一职。”
姜嬣:“哦！”
轩辕煜谦气的不轻:“你这是什么意思？”
“啊？”姜嬣无辜极了，“意思就是我知道了，谢谢你告知我这个消息。”
轩辕煜谦:“然后呢？”
姜嬣:“什么然后？”
从没人让轩辕煜谦这样生气这样无语过，他简直连风度都不要了，怒喝:“你究竟知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你要被退货了啊蠢货……”
看着暴跳如雷的小家伙，姜嬣无语片刻，才道:“我知道我即将要被退货，你不用三番五次地提醒我谢谢。”
“还有。”姜嬣补充，“麻烦请纠正下措辞，我不是蠢货。”她要是蠢的这世间就没有聪明人了。
轩辕煜谦:“……”我……我究竟为什么要替这样儿的货操这闲心……
过了很久，姜嬣的声音才顺着风雪传来:“其实，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啊！”
“时间差不多了嘛！”
帝王原本就对姜嬣这个一手缔造王国的人颇为忌惮，有些人的枕边风吹了十来年，他对姜嬣的信任如今只剩皮毛。
所以，不管是深受蛊惑，还是刻意为之，姜嬣被退货已不可逆转。
只是王后一手操持的盛大祭典不足半年就要开幕，祭司阁又一夕之间改朝换代。
姜嬣曾经在祭司阁空有其名并无多少实权，但好歹还挂个名，如今再想插手已是名不正言不顺。
筹谋多年的事情似乎已成定局。
姜嬣究竟有没有办法阻止，轩辕煜谦也不知道，他道:“我想，真正的灵神，是不需要这样的祭祀的，尤其献祭生命来的供奉。”他原是这场祭祀选定的祭品，他不在了，成功的可能性就降低了一半儿。
姜嬣摇摇头:“小家伙，你可知道，你这一逃，会有多少无辜小孩儿遭殃？”
轩辕煜谦一惊:“什么意思？”
“他们的生命，会因为你的离去，而终止。”姜嬣垂下眼眸，“王后是什么样的人，你再清楚不过。”
她想见到天后，想长生不老，想登顶仙神之列，就一定会用她的方法达到目的。
就好像，她一定要除掉姜嬣这个人一样，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做到。
姜嬣突然很想再见见这位王后娘娘。毕竟，她应该有很多事要问她。
这些年，除却轩辕煜谦出生那天王后派了两拨人马来除掉她以外，她倒是隔三差五地就找人给她添堵。虽说这样只会壮大姜嬣送去种树的人数。但时间长了，她也是会烦的好不好，何况，她自问，自己本身并不是一个脾气十分好还好说话的人。
小少年不可置信:“所以，无论我在与不在，结果都不会改变？”
姜嬣:“你大概不知道，这场祭月大典，准备已久。”从你未出世，就在筹谋。
轩辕煜谦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个准备已久，怕是蓄谋多年，甚至比他还要年长些。
“这也是您疏远父王的原因？”有些模棱两可的事情，他忽然明白了，“我能活下来……”
不是因为大哥渡命给我，也不是什么灵丹秘药。真正让我活下来的人……
小少年满脸不可置信:“是你？”
“所以，他们……”少年说着，觉得后脊发凉，深吸一口气道:“他们在用我逼你？”他明白了，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其他人，都只是幌子，只是借口，姜嬣才是他们的目的。
祭祀的贡品需要至纯至净，也需要心甘情愿。
就像姜嬣一定会被退货这事儿板上钉钉一样，姜嬣也一定会救他。
他们算计的，根本不是他，而是姜嬣。
怪不得，南宫木晴会心甘情愿替他找姜嬣，原来是早就算计好的。
姜嬣说:“其实，你不是第一个。”
轩辕煜谦:“什么意思？”
“这些年，各地陆陆续续有很多孩子莫名失踪，我一直在暗地里跟进这件事情，最后发现，源头在安宁城里。”姜嬣望了眼天，“这座名唤安宁的城，其实并不安宁啊！”
轩辕煜谦明白了，王后心思缜密，做事怎会留把柄给人，何况还是给姜嬣这个她恨之入骨的人。
原来，她只是将计就计。
她算计的，只是人心。
她算准了，姜嬣一定会去救那些孩子，就像救他一样。
就算败露了，她也有后手，人在姜嬣手里，她又是祭司，随随便便几个谣言一出，姜嬣便在风口浪尖上了。看，这就是言语的力量，多么强大，多么可怖……
姜嬣为救孩子有口难辩，到时候她便是以众人口中口诛笔伐的罪臣妖女的身份被绑上祭坛，心甘情愿替代孩子们成为祭品。
这些姜嬣若是置之不理，那再好不过了，没了拦路虎，计划何愁实行不了。
“他们……欺人太甚……”
这个时候，姜嬣还在否认:“傻孩子！欺什么？”她一介凡女，王后想要的，她给不起，也没有那个能力给。
何况，这件事情，本身就是无解的，她是轩辕大祭司，王国最为盛大的祭祀节日，她必然要踏上祭坛，到时候，一切都揭晓了，她会置之不理吗？
不会的。人心算计这方面，她本就不擅长，顶天儿了也就哄哄小孩儿。如今遇上了请君入瓮这场戏，她会的也只是如其所愿地配合他们唱下去。
“我看一下。”轩辕煜谦忽然抓住姜嬣的手，像是在确认什么。其他都不重要，但只要和他一样就够了。
“果然。你和我一样。”和他之前猜想的一样，她也是符合要求的。
姜嬣抬眸，望着他，无声询问。
“你我都百毒不侵。”少年看着她，认真道，“我待的那个棺木周围都涂上了王族秘制的毒液，以保尸身棺木千年不朽。你把我从那里面捞出来，却什么事都没有。”
归根到底，结果不变，他们早已拿捏住了姜嬣的弱点，无论如何，姜嬣都会就犯。此间种种，不过是为了万无一失罢了。
怪不得他的计划实行得那么顺利，怪不得他问原因时她会说不知道。
原来，在无意之间，他也是把姜嬣往火堆上推的那个人。王后的计划里，其他人只是陪衬，而姜嬣，从来都是目的。
此时此刻，姜嬣终于明白了，这个曾经被誉为轩辕王国未来的小少年，有多可怕——他走的每一步，都是精心计算过的。无论是求她救人，还是如今的现场盘问，都在他预料之中。
少年人身姿挺拔，这瞬间，他终于透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阅历和反应能力。
“所以呢？”姜嬣笑着，眸底冰寒一片，“殿下验证清楚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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