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可以。”说着,江宸熙便松了手。
阿凝,时隔多年,这把至神器,应该回到它主人的手上了!
看着孤零零漂浮在那里的长剑,姜嬣下蓦地生出些许的怅然来。心念微动,忽地生出一股冲动,抬手握住剑柄,轻轻一抽。
长剑在触碰到姜嬣手时发出的清冽的剑吟声,在姜嬣的错愕中,这柄长剑终于显现出它神兵圣器原本的模样来。
“含光……”姜嬣低低地唤。
她好像和这把剑灵气共生,相互呼应!
剑在手中时,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安与熟悉,同时一股强大的无形之力竟在她手中运生。
别人眼里的破剑,在她这里,好似找到了归宿一般!
握在姜嬣右手中的剑,铮然一声轻响,剑身开始微抖,锋利的剑刃折射出清冷寒芒,那一瞬整个古墓宫室内全都飘起了霜雪,叫人心头发瑟。
渐渐地,长剑颤抖更胜先前,开始不受姜嬣控制。
姜嬣也只是怔愣在原地,指尖僵硬地握着剑柄,目光陡然空茫。
嗖!长剑带着姜嬣直往前冲,剑光所到之处,狼藉一片。这变故太过突然,不光是姜嬣,谁都来不及反应。
就在长剑带着姜嬣险些冲出古墓的千钧一发之刻,凛冽而强势的剑光破空而来,一道雪色身影瞬息间从远处而来,直接挡下了姜嬣手中的剑。
衣袂翩然,随风而落,来人是个少年,雪衣银发,手执长剑,手腕翻转间剑花四起。
他手中也持一剑,名唤凌虚。
凌虚是与含光齐名的神剑,同样都是神尊的至神器。
过往多少年,并肩作战的长剑,第一次交了锋。
所以,当姜嬣无意识地握起含光时,剑意凭心而动;如今,两剑骤然交锋,剑身吟啸,天地都为之震动。
姜嬣毫无灵力,但含光作为至神器,自有其独到之处,尤其它与那些杀戮之器不同的是,含光,乃净灵之器。周围之灵,皆可为它所用。
看着古墓周围迅速衰败破碎的陪葬宝物,江宸熙急唤:“阿凝!”
姜嬣不理。她就好像被控制了神识一样,只麻木地挥剑。
“停下,我让你停下。”少年边接招边唤。
这次,终于有人回答了,她道:“你没有这个资格。”
话音未落,剑身周围罩了一层彩色的光,光晕之下出现了一个银色的影子,有灵无形。
漫天霜雪里,少女身形玉立,无端夺目,开口便是让人心头颤动的空灵声音:“天地万灵,奉我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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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宗师的剑?”姜嬣凝眸看了下这柄通体泛着流光的剑!
这是她刚从轩辕古墓里带出来的,可是现在有人告诉她,这把剑,属于她。
姜嬣不明白,她一个残废之人,怎配这样好的剑?
其实,她曾在典籍记载里读到过,在轩辕王族古老的传说里,王族的先祖,曾捡到过一把剑。
这把剑名曰含光,神剑含光,剑有灵无形,有影无锋,有柄无刃。
此刻握在她手中的这把剑,就是传说之神的至尊神剑含光。
姜嬣看着手中的剑,久久回不过神来:“轩辕王族的先祖,见过传说之神?”
她自问自答:“可那是几千年前的故事了,谁也说不清,这个故事是真的,还是仅仅只是杜撰。”
“可现在……”这把剑就真真切切的在她手里啊!
江宸熙倒是看得开,对于先前所发生的一切避而不谈,只道:“既然在你手里了,便是缘分。”
“好吧!”姜嬣看了眼少年,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不接受也没办法,含光认主的很,就像黏在姜嬣手心一样,旁人根本碰不得,江宸熙也曾上前企图从姜嬣手里带走,可惜险些被含光的剑气所伤。
其实,她也不算是全然毫无印象,至少,那时候,她看清了阻止她的那人手中的剑,剑柄刻着俩字:凌虚。
而她手中的剑柄上,也刻着俩字:含光。
含光与凌虚看着应该都是剑的主人或是铸剑人刻上去的。
两柄剑上的字迹完全不同,可姜嬣总隐隐觉得,这两把剑,凌虚和含光,它们之间,应该是有某种联系的。
等有机会,她定要好好问一下江宸熙,她总觉得,在对待这件事情上,这人的反应太过平静了,平静地就好像早有预料一样。
江宸熙,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或者说,你究竟,是谁?
你会是手执神器的神剑凌虚之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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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节:风起王畿-轩辕煜谦
大家在乎的到底是什么呢?
有谁会真的剖开外壳,真正在乎我吗?
——轩辕煜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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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忧山:
“王宫起火了,大祭司不去看看么?”小少年问身边的人,“为什么?还有,你为什么要骗他?”
姜嬣看着江宸熙的杰作,解释道:“火是我先前就让人起的。还有,他是你哥哥,放尊重些。”
那小少年歪了歪脑袋,看着她,无辜极了:“好吧!亲爱大祭司阁下,您欺骗你的徒弟我的哥哥,究竟有什么……企图呢?”
小兔崽子油嘴滑舌,姜嬣不跟他计较,只道:“有人希望王国内乱,本座自然不能如他们所愿。”
“这就是你们,领我来这里吹风的理由?”这雪原离王畿近得很,但很奇怪。山上万年冰川不化,山下四季如常。雪原冰啸雪莽冷得刺骨,但这里的风,吹进心口却是暖的。
果不其然,姜嬣说:“这里的风,真的很温柔!”
“我喜欢这里!”她喜欢这里的风与雪,虽然冷冽,但有它们自己独有的骄傲与狂放,自由不羁,是她心之所往。
所以,无家可归的小朋友啊!请让这冰原上的风雪,为你筑起坚固的城墙吧!护你平安无虞……
姜嬣在心里暗暗祈祷。
风雨飘摇的黑夜里,举步维艰的小少年踽踽独行,离开了家,他还能去哪儿呢?
姜嬣永远不会忘记他向她求助时的脆弱无助。
他只是个小孩子啊,再聪明再独立也需要父母爱护的小孩子啊!这个世界的温暖寻觅困难重重,可黑暗却是如影随形地窥伺每个人心灵的漏洞。
暗夜是仇恨最完美的隐身符,冽风吹来亡灵的气息,而姜嬣,是黑夜里最尽忠职守的骑士。
“那么,沐浴在这温柔寒风里的祭司大人……为什么要救我?”小少年拍着身上粘的最后一点的泥土,问。
不同地方奉祀的神明是不尽相同的,他求的,是轩辕神庙供奉的神祭端沐臻,为什么应他祈愿的人,会是她?
十六七岁的少女,孤身立于于悬崖边上,身上的月白色的轻透长衫比月光柔和,漫天星光掩映住她容貌的瑕疵处,更给她面纱下本就昳丽的容颜更添几分朦胧清菀之感,先前的清冷淡漠褪去,周身落拓不羁萦绕,还隐隐带着些许的温柔。
“我不知道。”姜嬣摇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是莫名的,她对“祭司大人”这个称呼有些在意,就好像,这是对某个特定人的称呼。
突如其来的在意,她找不到原因,所以无言,而救人的理由,她选择沉默。
打破沉默最好的方式就是有人先开口,所以姜嬣问:“没有人告诉你吗?不要去拜她!”
拜了也没用的,要不是那天她正好在神庙,南宫木晴又恰好点燃了她留的那张符,或许,这小家伙就不会这样幸运了。
“为什么?”轩辕煜谦问。这人似乎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他们有那么熟吗?
姜嬣:“因为,有人跟我说,她,在诸天仙神里,实在是倒霉过头了。”
姜嬣记得,那天江宸熙难得苏醒时间长了点,她便带江宸熙去了轩辕神庙。
那是江宸熙第一次踏入轩辕神庙,也是最后的唯一的一次,自那以后,说什么江宸熙也不愿去了。
那时,众目睽睽之下,少年怔愣地看了会儿大殿里的雕像,语出惊人:“不必那么虔诚。”
姜嬣不解,就问他为什么。
江宸熙回答:“她可能听不到。”
姜嬣一脸懵地看看雕像,再看看江宸熙:“你知道?”原谅她才想起来这少年也位居灵神之列。
少年满脸赤诚,无辜极了:“知道。她听不到的,别拜了。”因为……那个人不在啊!
侍官就问:“为什么?”侍官当时可能觉着眼前这个俊秀的年轻人,是跟着姜嬣一起的,而且似乎很听话。就以为他也很好说话。
谁知道,江宸熙直接无视了他。
姜嬣后来舔着脸问了江宸熙侍官曾经问过的问题。
江宸熙回答了她,他说:“那个人,在诸天仙神里倒霉透了。”
而且那时候,江宸熙居然反问:“轩辕王国为什么要供奉端沐臻?”
姜嬣说,是轩辕一族族长的提议,也就是王国的主人轩辕君烨。国主之命,谁敢不从。
姜嬣说完,江宸熙便沉默了,而且因为这个,他消沉了很久,不管姜嬣怎么哄,他都是一副冷冰冰寡言的模样。
这个有人,姜嬣不说,轩辕煜谦自是不会问。他已经算是个不存在的人了,那么王国如何,祭祀供奉谁,都与他无甚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