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几天,蒋星和都会陪秦月月去医院,一来一个女孩子不安全,二来也能让自己枯燥的生活多点儿事。
而一些并不连续的线索却让他起了疑心。
只是他的怀疑被老蒋的一个电话打断了。
老蒋最近回了一趟家,说自己联系上了那个医生,不过还在交流,没有确定下来之前不会让他去见面,避免白忙活一场。
晚上,过于无聊的蒋星和跑去找方知远。
/
两人吹着北方特有的暖气,在寒风朔雪的天气里坐在屋里喝热茶,不过蒋星和并不怎么想喝就是了。
谁他妈这么养生?
【养生。】
【靠,您高寿?】
【爷爷我今年十八岁了。】
“……”蒋星和低垂着眼睫。
肺里灌了水,他快溺死了。
才四天啊,原来没有程清孟的四天居然这么难过吗?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拍了拍他,方知远满脸的疑惑与好奇,“不是,我这茶有这么难喝吗?你表情怎么跟吃了屎一样?”
蒋星和的悲伤碎了一地,他翻了个白眼,“滚。”
方知远眉头一皱,“我好歹是个长辈吧,你能不能对我放尊重一点。真的是,从小到大都一个样。”
“呵,您从三十到四十也是一样的无聊。”
方知远膝下无子,上边儿也没什么亲人,一个人整天跟个孤寡老人一样,爱好品茶以及和老蒋抢儿子。老蒋一直很忙,就把蒋星和丢给方知远养着,回来又接回去,而在方知远这里度过的日子,可以说水深火热。
他不仅会半夜放鬼片,还整天点外卖吃垃圾食品,导致蒋星和十几岁那会儿体重跟过山车一样。
方知远明显不想再提自己的黑历史,打了个哈哈之后就糊弄过去了。
两人安静地喝了会儿茶。
方知远看着蒋星和,神色很复杂,有无奈也有担忧却又有一点兴奋,蒋星和看不懂。
他不理解人类复杂多样的情感,只是听他说:“星和,你,是不是有……牵挂了?”
久违的阳光从窗外泼进来。
此刻已是十一月下旬,北方的大雁奔向温暖的南边,拍打着自己有力的羽翼,去自己所要奔赴的地方。
蒋星和没有羽翼,去不了想去的地方,看不到想看的大海,也无法对自己的恋人做出承诺。
有些人的一辈子,随随便便就能给出去,作为同伴侣的一个约定。而有些人,已经早早知道自己一辈子的长度。
“是的。”那是一份很沉,很重的牵挂。
被窗棱切割成不规则几何图形的光,破碎地洒在房间里,在蒋星和手上。
他看着手上的光,虚无地抓了一把。仿佛那是程清孟的手指。
很暖。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方知远说这话的语气让蒋星和特别想笑,仿佛一户人家的黄花大闺女偷偷与人私定终身了。
“是的。”
蒋星和自从跟程清孟认识以来,越发爱笑了,有时一件不足为奇的小事都能引他发笑。
他脸上开出了一多娇艳欲滴的玫瑰花,鲜活、殷红,向世人昭示着他内心的喜悦。
以及某种极端悲伤的自嘲。
蒋星和逃避的,不只是病情,恰恰相反,他在逃避生活,逃避生命的希望。
从几年前就开始给自己下各种限制,做各种准备,不去了解关于未来的种种。但他却总是在怨天尤人。
这场薛定谔的游戏,被他早早定下了“消亡”的结局。
这真是太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