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下困惑不已,与孟瑶告别仅短短数月,孟瑶竟摇身一变成为温若寒眼前的大红人,俨然盖过了昔日温情的风采,就连温若寒的二位公子温旭,温晁都要谄媚奉承于他。
你不禁想起那日在清河不净世里的孟瑶,那复杂的神色与今日一模一样。
孟瑶起身将塞入你口中的手帕拿掉,扔在一旁,又继续回到桌前,斟满清酒一饮而尽,随后才继续道:
孟瑶阿月,你想听故事么?
还未等你做任何回应孟瑶便自顾自地诉说起来。
从前有个孩子,他出身于烟花之地,母亲曾是震惊当地有名的花魁。
母亲从小对他管教颇严,送他进私塾,还买了剑谱让他学习剑法。可因为母亲不知修仙问道,自然不知那剑谱只是些东拼西凑出来的玩意儿。
他自个儿却练得津津有味,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被那所谓的亲生父亲接回家中。
那日,他像往常一般在门外练习那对他来说早已倒背如流的剑谱,附近那些仙门世家自认为有些灵力便狂妄自大的孩童又来取笑他。
与往日不同的是,今日的那些取笑他的孩童竟被一名身着紫衣华服的女孩给骂跑了。那女孩好似是哪位名门世家的小姐,途径此处才顺道路见不平。
那女孩还用手帕给他因错误握剑而受伤的虎口包扎伤口,那伤口却早已愈合却在他心中藏了多年。
听到这里,你思绪万千。零星的童年回忆里好似真的有这么一幕。那时候阿爹偷偷带你去云萍城游玩,好似真的有替一名与你年纪相仿的男孩包扎伤口。
没曾想,竟是如今的孟瑶。
说罢,桌案上放置的清酒早已被孟瑶喝得所剩无几。
你望着面前与往日不大相同的孟瑶害怕极了。他的眼神早已不似在姑苏蓝氏那般澄澈谦恭,而是带着些许冷冻无情。
短短数日,孟瑶竟成为岐山温氏的客卿,伴君如伴虎,更不用说温若寒这等疑三惑四的人。可见,孟瑶城府远不止你如今看到的这般模样,有可能甚至更深不可测。
孟瑶转过身来,微弱的烛光斑驳地映照在他白皙细腻的脸上,却始终照不亮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空洞。
他将捆住你手脚的麻绳解开后将你扑倒在床上,双手扼制住你的手腕,如墨的双眸中透露着些许威胁。
你被孟瑶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不轻,你没有佩剑且“紫星”也被王灵娇夺走。你只好拼命挣脱,眼角也因害怕而冒出滴滴泪水,你高声喊道:
江挽月阿宁!
江挽月阿宁救我。
孟瑶将你因拼命挣脱束缚而凌乱的发丝挽在耳后,才缓缓说道:
孟瑶别白费力气了。
孟瑶那日他也是这般对你吧。
那日在琅琊,他孟瑶在窗外目睹着屋内发生的一切,触目惊心,历历在目。他自小生在烟花之地,这般场景,他怎会没见过。可当日亲眼所见,才知爱而不得是如此的残忍,痛彻心扉。
若是明日岐山温氏都在传自己与江挽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传闻,温宁他还会像从前那般爱惜她疼爱她吗?
想到这里,孟瑶在你的脖颈处肆无忌惮地亲吻起来,所到之处无不令你恶心,厌恶。
你拼命挣脱,唇齿在靠近孟瑶肩上刚想用力一咬,孟瑶便停下动作,起身穿上外袍,随后缓缓说道:
孟瑶阿月,吓到了吧。
孟瑶阿月,刚刚多有得罪。
孟瑶温晁的眼线就在附近,我若不这么做,怕是你我都有性命之忧。
其实哪里有什么温晁的眼线,刚刚只不过是他醉酒后放任自己的一番闹剧。途中又不忍伤害到挽月,才停下动作谎称刚才有温晁的眼线在此。
你望着孟瑶善变的面孔,突然感觉面前之人很陌生。他好似早已不是当初姑苏蓝氏听学时那心思细腻,巧舌如簧的少年了。
孟瑶好似看出你的思绪,却并未多说什么。而是将刚刚捆绑在你手腕上的绳索解开,随后拿出一张军事图继续坐在案前。
这一夜,你们二人各怀心事,都未曾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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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你都被孟瑶锁在屋内,美名其曰将你从牢中解救出来,但对你而言只不过是换一个地方关押罢了。
孟瑶日日来为你送吃食,为你抚琴解闷,为你添碳加被。而你也日日见他便询问他阿宁在哪,阿宁如今怎样。虽知孟瑶定是不会与你透露半分,但你还是抱着些许希望地询问他。
不知阿宁怎样了,那日夜里你消失不见。阿宁一定急疯了,阿宁如今伤口都还未痊愈,你又不在他身旁。你只担心温晁会折磨他,对他不利。
这日,孟瑶因被温若寒叫去许久,你才得以偷跑出来。
不夜天地牢腐霉恶臭,阴暗潮湿。
你踏着急促的步伐跑回地牢,你的心脏好似乱了节拍般疯狂乱跳,你担心一会儿进去看到的会是遍体鳞伤的阿宁,你更害怕看到的会是阿宁冰凉的身体。
凭着记忆找到了阿宁所在的地牢,好险这几日温晁因为清河聂氏,兰陵金氏,姑苏蓝氏三大仙世家联合伐温急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身处不夜天地牢中的温宁。
你悬了好几日的心,终于是落了下来。
你继续回到温宁隔壁的地牢之中。阿宁此刻坐在地上睡得正香,俨然不知你回来陪他。
你凝视着几日未见的熟悉脸庞,阿宁好似又比往日更为清瘦了些,本就清瘦的脸庞如今更是没有半点血色。
伸手抚摸着温宁的眉宇,这你本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眉梢却好似许久未见般令你喜欢。许是你的手指过于冰凉,又或是你们心心相惜。
温宁因你的动作而从梦中醒来,一看是挽月,本来毫无声息的眼眸中好似泛起点点萤火,微弱却很闪烁。
你抚摸着温宁的眉梢哽咽道:
江挽月阿宁。
江挽月我回来了。
江挽月我来陪你了。
温宁起身想将你拥入怀中,却被面前的栏杆挡住,只能牵住你的双手,见你指尖因冬日里而寒冷冰凉,温宁将你的双手捧在自己的手心里,为你呵手取暖。
一股暖流沁入你的指尖,同时也沁入你的心房。
阿宁他总是用自己认为对你最好的相处方式同你一起,尽管不似旁人那么缱绻浪漫,但你好似就吃他这一套。他将你与自己的心套得死死的,好似生生世世都不会分开。
温宁(字琼林)挽月,平安就好。
温宁(字琼林)平安就好。
温宁将你的手心靠在离自己心脏最近的位置,他好久没有这般牵着挽月的手了,挽月的手还是一如既往地冰凉,不过没关系,自己会将它捂热。
你看着温宁这般模样,心里喜欢极了,情不自禁便在温宁柔软的双唇上轻轻一吻,浅尝截止。
温宁被你着突如其来地动作惹得脸色潮红,你们虽是早已私定终身,但腼腆害羞的他还是习惯于自己主动,挽月主动他就会脸红半天。
江挽月傻阿宁。
江挽月我爱你。
温宁摸了摸你柔软甜香的发丝,亲昵道:
温宁(字琼林)傻挽月。
温宁(字琼林)我也爱你。
温宁(字琼林)生生世世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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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日之征因云梦江氏的残剧正式拉开帷幕。
此前,清河聂氏,姑苏蓝氏,已将被做成监察寮的不净世与云深不知处夺了回来。
眼下,便只有云梦江氏了。
江澄从山下一路紧赶慢赶回了客栈,还是晚了一步。小二称来了一群凶神恶煞的人,那群人衣袍上还绣着太阳的图案。二话不说就将一位身着黑衣头戴红丝的公子与身着紫色衣衫的小姐给带走了。
江澄苦苦寻了魏无羡与江挽月整整三月有余。这三个月里的夜晚,他没有一刻是熟睡的,总是在梦中惊醒,好似阿爹阿娘还在身旁,魏无羡和江挽月还在扰他练功。
江澄与蓝忘机一举攻上岐山教化司,终于历经艰险后拿回了“三毒”,与魏无羡的“随便”,江挽月的“归宁”。
这些日子里,江澄与蓝忘机每到一处监察寮,都好似总有那么一人先行将那些岐山温氏的修士门生弄死,尸体惨死的模样令常年夜猎的江澄与蓝忘机看了都心有余悸。
但总归是站在统一战线的队友,蓝忘机也并未多说什么。
不仅攻破了众多被岐山温氏占领的监察寮,前方传来捷报。
赤峰尊聂明玦骁勇善战,顶天立地,一举拿下温若寒一子温旭的头颅。这无疑是给众将士们鼓舞士气的最佳时机。
本想着乘胜追击,但好似温若寒有高人指点,硬是好几个月都未能攻上岐山不夜天。众人便开始想要寻找一个突破口。
这夜,王灵娇又梦到三个月前被她与温晁丢入乱葬岗的魏无羡来寻仇。
再加上近日各世家联合伐温一事愈演愈烈,眼看岐山温氏大势已去,王灵娇更是辗转难眠。
温晁近日也因温旭一事而担惊受怕,但他有温逐流保护自然不会有多害怕。眼下,让他最棘手的当属孟瑶,如今孟瑶已如同温若寒的左膀右臂,甚至于他这个做儿子的都未必有孟瑶这般的待遇。
温晁正捣鼓着眼前的军事图,虽然他并不一定看得懂,但他还是硬撑着看下去。
夜里,竟是响起悠扬的笛声,那笛声辗转迂回,悠扬动听,却又带着些许诡异,且调调又好似从未听过一般,温晁不禁后背发凉,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