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逐流来报,教化司失守,温若寒让温晁速回岐山。温晁告知温逐流,温若寒既已有孟瑶这一左膀右臂,还需他回岐山作甚,让孟瑶收拾这个烂摊子,自己继续待在夷陵。
屋内的王灵娇被吓得花容失色,失魂落魄。温晁近日也对她不似往日那般恩宠,且岐山温氏大势已去,连教化司也已失守。王灵娇决定收拾行囊偷偷溜走,却不想打开首饰盒,里面赫然出现一双血淋淋的眼睛,吓得她瘫坐在地,惊声尖叫。
此时又再次响起那辗转迂回的笛声,那笛声如泣如诉。
王灵娇冲去门外,将门口的符咒贴于自身胸前为保平安,殊不知那符咒早已被篡改,那符咒俨然成为她的催命符。
魏无羡站在夷陵的屋檐上,月色朦胧,月光映照着两旁的树林,月色斑驳地撒在他隽秀清朗的脸上。他双手横笛,笛声将四周的飞鸟惊起,他的身后围绕着黑色的怨气,似霾似雾。
王灵娇寻着笛声缓缓走向桌前,桌上满是她因癫狂害怕而摔落的瓷器碎片。她喃喃自语道:
王灵娇我弄花了你的脸,我现在就赔给你。
王灵娇现在就赔给你。
说罢,拿起桌上的碎片将自己心爱的脸庞刮花,滴滴鲜血自脸上滴落在地,鲜血淋漓。
屋外飞过一条白绫,那白绫飘过王灵娇的面前,挂在房梁上,王灵娇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一般,走向那条白绫,了却了自己荒唐的一生。
温晁在殿内也被这笛声吓得似疯人一般。一直不停地跪地求饶,三步一跪,五步一拜。嘴里期期艾艾,匆匆地念叨着:
温晁不是我杀的。
温晁不是我杀的。
温晁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吧。
温逐流飞身而下,将几近疯狂的温晁带走。
江澄与蓝忘机向聂明玦请命前来夷陵,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岐山温氏设于夷陵的监察寮。
未进门口,蓝忘机便感受到极其强烈的怨气,江澄也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江澄冷眼望着牌匾上监察寮三字,右手食指上的“紫电”随着他的心中起伏滋滋作响。
江澄剑眉一横,将“紫电”轻轻一甩,“紫电”便向毒蛇游出,门口被拍开,那牌匾也被打落在地。牌匾上还些许留着淡紫色的光辉。
众人一进屋内,便看到地上尸横遍野。尸体七窍流血,死不瞑目。绞死,溺死,烧死,毒死,每个人的死状截然不同。
江澄起身对蓝忘机说道:
江澄(字晚吟)看来,今晚的任务,有人替我们完成了。
蓝忘机不语,心中却是思绪万千。
期间,门生向蓝忘机禀告屋内没有任何人存活,且屋内还有一具自缢的女尸。
江澄进屋,一看那人竟是王灵娇,想起王灵娇在莲花坞那般模样,江澄一甩手上的“紫电”,将王灵娇的尸体打落在地,以抚慰阿爹阿娘与云梦江氏忠烈。
江澄瞥见地上散落一地的珠宝,那珠宝里赫然躺着一串闪着紫色星光的手链。江澄拿起,轻轻擦拭边上的灰尘,思绪万千。
江澄(字晚吟)【阿月,魏无羡,你们究竟在哪?】
三个月来,江澄一路寻着岐山温氏的踪迹,每到一处,他都祈祷能遇到江挽月与魏无羡,祈祷他们平平安安,可每次都未曾看到两人的身影。
蓝忘机拿起王灵娇身上的符咒,端详一会儿,道:
蓝湛(字忘机)这张符,被逆转了。
江澄不解,问道。
江澄(字晚吟)逆转。何为逆转?
蓝忘机放眼望向屋内其余符咒,道:
蓝湛(字忘机)寻常符咒,辟邪,此符,招邪。
江澄(字晚吟)招邪,符咒竟然还能招邪。
江澄(字晚吟)真是闻所未闻。
蓝湛(字忘机)的确闻所未闻。
江澄不明白,只是寥寥添了几笔,竟能招邪,这显然冲出了他的预知。
所添总共四笔,这监察寮里的符咒皆被改写,而且是同一人所为。蓝忘机思绪万千,百家之中,从未有过能干这种事。
此时,门生来报,地牢内还有一个活人。
江澄与蓝忘机迅速奔赴地牢,一看此人竟是许久未见的温情。
温情衣衫褴褛,白皙清秀的脸上布满污渍,俨然没了此前孤傲,冷静的模样。
江澄与温情两两相望,此前的恩怨情仇也在这一刻,随着时间烟消云散。
江澄替温情斩断困于手中的铁锁,温情不安地低着头,摩擦着双手,道:
温情他呢?
江澄心知温情话语中的他是指魏无羡,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在一直寻魏无羡与江挽月。
温情同江澄说了自己被温晁关于夷陵的地牢之中后,只知温晁去寻了魏无羡与江挽月,往后的事情她也无从得知。
江澄看着温情此番模样,终是不忍温情姐弟再受岐山温氏牵连,出言提醒道:
江澄(字晚吟)温姑娘,我不知你被关了多久。
江澄(字晚吟)但如今天下的局势,各世家联合伐温,温若寒,岐山温氏大势已去,败局已定。
江澄(字晚吟)虽我与温氏有着血海深仇,但你与我有救命之恩。
江澄(字晚吟)且……阿月与温宁有着儿女情长。
江澄(字晚吟)如果你愿离开岐山温氏,我……
未等江澄说完,温情晃过神来,才知温宁已被温晁带走数日,没有消息。
江澄(字晚吟)温情,离开温氏,我,我可以……
温情叹了一口气,说道:
温情江公子,你保得了我一人,保得了我全家十几口人吗?
温情我们一人一次,互不相欠。
温情拒绝了江澄的好意。岐山温氏作恶多端,她并不认为以后岐山温氏衰落,自己能够幸免于难。自己既已冠上此姓,那又何必再次牵连其他人呢。江澄年少,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解决,众口铄金岂是他一人之言就能保得了自己呢。
为不让江澄为难,温情最终还是拒绝了江澄的好意。
江澄不解,只当是自己此前在夷陵那番伤害到温情,轻叹一声。从怀中缓缓拿出珍藏已久的一把檀香木梳。
这木梳是在姑苏蓝氏听学时,途径彩衣镇买来想着赠于温情的。时至今日,自己才有勇气将它相赠。
江澄将檀香木梳放置桌前,道:
江澄(字晚吟)温姑娘,这把檀香木梳,你拿着若是今后遇上什么事,就来找我。
江澄(字晚吟)我会再帮你一次。
说罢,江澄独自一人走出监察寮与蓝忘机一道前往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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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山不夜天秋风四起,这是你与温宁待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牢里第三个月了。虽每日都食不果腹,你们却相互取暖,感情也是更上一层。
温宁的伤口因地牢常年阴暗潮湿,许久都不见好转。你看着心疼不已,温宁却只当那伤口是自己保护挽月的徽章,即便留下疤痕,自己也毫不在意。
这夜,孟瑶趁着夜色,悄悄行至不夜天地牢,他偷了守卫的钥匙,将你与温宁的牢房打开,并将你们互送出了岐山不夜天。
你望着孟瑶的脸庞,竟看不出他此刻心中所想,但如今他冒着危险将你与阿宁送出不夜天,心下感激不尽。
孟瑶匆匆与你们告别之后便走向不夜天城。你不知他此前为何如此对你,也不知如今为何又好心将你与阿宁解救出来,但眼下阿宁的伤势已不能再拖下去。
你带着阿宁坐上孟瑶准备的马车,前往清河聂氏。
奔波数日,终于是来到清河,清河遍地尸身白骨,所行之处皆是满目疮痍。
阿宁身为岐山温氏子弟,眼下各大世家群情激奋,你不敢再带着阿宁抛头露面,只得与阿宁暂住在清河的一处客栈内。
简单替温宁擦去这些日子来的污渍,上了些许药膏。你只觉得此刻这般生活,就是你如今想要的一生一代一双人。
温宁虽身上有伤,却还是执拗地要为你煮汤喝。你知他是上次在琅琊你喝了孟瑶做的汤而你却还未喝过他煮的汤水,心生醋意,一来客栈便要为你煮汤喝。
良久,温宁捧着一碗莼菜汤向你走来,汤水的香气四溢,屋内满是汤水的热气,萦绕四周。
温宁舀了一勺汤水,在嘴边轻轻吹了吹,随后送入你的口中。
你看着阿宁眼中满是柔情蜜意,心下喜欢极了,轻笑一声道:
江挽月傻阿宁。
江挽月我又没有残废。还需喂呀。
温宁抬手揉了揉你的脑袋,才道:
温宁(字琼林)往后的每一日,我都要这般照顾你。
温宁(字琼林)等你以后老了,白发苍苍,手提不动汤匙,我也要这般喂你。
说罢,温宁将你拥入怀中。许久没有这般紧紧抱着挽月了,他的心跳好似又不听使唤地匆匆乱跳,温香软玉在怀,他只希望这些日子能够长一些,再长一些。
你靠在温宁的怀中感受着他的心跳,温宁细软的呼吸萦绕在耳后,此刻你感觉劳累了数月的心终于踏实平静的可以休息一番了。
温宁的怀抱似冬日里的暖阳,你靠在他身上险些睡着了。望着屋内忽明忽暗的烛火,你眼中竟出现了往后你们成亲后的生活。
阿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你则每日带着孩子去给田间劳作的阿宁送吃食。你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望着天边变幻莫测的白云,聊着邻里之间的趣事。日日如此,日日恩爱。
你抬头望着温宁的眼眸,你在这漆黑似墨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良久,调皮地笑着说道:
江挽月阿宁。
江挽月你喜欢孩子吗?
温宁一听你这般问他,眼中尽是疼爱,他怎么可能不喜欢孩子呢。可一想到挽月那么清瘦的身体要生孩子,他却有些许不忍了。要知道,怀胎十月多不容易,临产之际还吃不香睡不好,孩子出生还要肝肠寸断数个时辰,不忍心让挽月受这般苦楚。
再一次将挽月紧紧拥入怀中,这一次他抱得更紧了。良久,温宁才呢喃道:
温宁(字琼林)傻挽月。
温宁(字琼林)我当然喜欢孩子了。
温宁(字琼林)要不,我们现在努力努力。
话音未落,温宁便将你打横抱起,轻轻将你放在床上,狡黠一笑,指尖抚摸着你的眉弯,随后在你的唇上轻轻一吻。
突如其来的恩宠令你羞涩不堪,面上潮红一片。自己真是的,这样温存的场景怎么傻傻的问这话。
温宁纤长的指尖游走于你身上,惹得你心下酥酥麻麻的。你反客为主,将温宁困于自己身下,在他耳旁轻轻道:
江挽月咱们的孩子要姓江。
温宁望着你这般反客为主,调皮捣蛋的模样令他怎么也没想到。心下害羞紧张极了,根本无暇思考,期期艾艾道:
温宁(字琼林)好。
温宁(字琼林)什么……什么……都听挽月你的。
这夜,温柔缱绻萦绕四周,就连月光都害羞得不忍撒在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