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奔出去把围巾套在秋人的脖颈。浅灰色的布锦衬着他的皮肤苍脆的白。
这是去年冬天买的围巾,不过我已经没了刚得到它时的热情,在柜子深处被冷落的三个季度里,它是否也在闷闷地责怪我的坏。
人总是这样古怪,喜新厌旧的速度越来越快。某个莫名的时刻又忽然想起曾经脱手的喜爱,掀起时代下复古的叠浪。
我呢,现在还没想着复古。是最最俗套的更新喜爱。
原一天气冷得很快,围巾送你暖暖的爱。
不舍得把全新的围巾扔掉,这样又不舍得买新的围巾,自相矛盾下我决定把围巾送给秋人,当然不会告诉他我的小心思。
秋人啊...不想用了就抛给我嘛。
秋人一下子就揭露了我的目的,一点情面也不愿意给我留。他的尾音被拖的很长,好像在故意使坏。
他依然是那个油嘴滑舌的小鬼头。
原一那你嫌弃我东西喽。
我作势要把围巾收回却被秋人一把抓住了衣尾,他脸上挂着不正经的笑,好像是把我们之间密密麻麻说不清楚的联系扯断。
我甚至无法描述情感,像甜腻的橘子糖掉进沸腾的老白开泛出酸涩的醉。
秋人哪敢啊。珍藏一百年也不够。
我把围巾收在纸袋子里递给秋人,那里面装过某次下班回来早绘送我们的蛋糕,现在还依稀能闻到淡淡的香甜。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我们撑着伞流落街头。一把伞下,我和秋人靠的很近,他衣服上洗衣液的气味混合雨水迸发的泥草香一起钻进我的鼻腔。
换了味道,不再是以往我们惯用的薰衣草,是我不知道的香,来自秋人自己的世界。
左祝跟在我们身后,我转身看他的时候他刚巧也在看我。鞋底浸过雨水的烟头已经泡得发软,弱不禁风被我一脚踩碎。零星的烟草扩散在周围继续被雨水拍打。
移开目光,左祝接着我踩在那个烟头上,七零八落不成样。
原一左祝,我们三个合个影吧。
华灯初上,街头零零散散的有几个行人。我扯了扯秋人的衣摆,两人停下前进的步子。
左祝不合适。
左祝只是这样轻轻的一句话,我便再无他法问些真假。
天气不合适,背景不合适,时间不合适,人也不合适。
今天不合适。
鹚冉的车在路边停下,她放下车窗,笑脸露在外面接待客人。
鹚冉小男孩,要开工了,抓点紧呗。
她换了个发色,也换了发型,口红的色号好像也变了。微微的夜幕下是她暗红的长发盘成花苞在沉稳的深黑中热烈地绽放。
鹚冉扬起嘴角,某种红色被唇瓣扯动,漂亮的色彩要溢出来了。
左祝没有等我,先一步掉头离开了,连招呼也懒得留下。
秋人手里还握着伞把,我想我应该接过它。但我没有这么做。
原一那,岁岁长相见。
我踮起脚,远处伞帽已将两人的上部遮住。原一抬手拍在秋人的头上,不大的力度还有嘴边得逞的玩笑证明了她的小坏心思。
我在秋人愣神之际掉头跑开,雨水湿了我的衣摆,地面的泥水被鞋跟带动甩到小腿上,冰冷冷的发麻。
左祝放慢了步伐使我很快能够跟上他。
原一左祝,别太快离开。
我说着又回头看了眼秋人,他还站在那里,只是收了伞,淋了雨,正挥手跟我道别,看我渐行渐远的离开。
我刚想也朝他挥手但作罢了,不想挥手说拜拜,不想道别,不想下次再见,不想等待下一个再见。如果想见你,我会去找你,然后冲进你的怀里,而不是等你回来。
我想做主动派,把自己想见你的心都掏给你看,让你知道我的留恋和想念。
左祝原一,别太迷恋未来。
我想我终于知道我们的过去缺少了什么。一张三个人的照片,一场三个人的初恋,还有不计其数的你我之间。
在那之前,我不会知道,左祝手机里那张我半踮着脚拍秋人头发的照片。那张被伞帽遮去了大半,让人想到背景下两人的热恋。
他会误会,但不让我知道,也不听我辩解。他自己编了个故事,我们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