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与秋人分别后再重逢的第一个秋夏,我特别仗义地向早绘请了假站在街口废弃已久的小卖部檐前等待,为迎接他的到来。
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砖瓦上轻飘飘砸了下来,碎裂一地透明的水花边。
分别如此漫长,钟头汇聚成一去不复返的年限。我们约定在中古世纪的花园见面,有玫瑰花束或许也可以是丢失香味的四季桂,我们相聚此处。不需要拥抱谈吐夜以继日的缠绵悱恻。
只是并肩行走,兴许喜欢一前一后近距离的尾随足矣。
鹚冉你该换个地方见面的。这里的小巷也过于刁钻了。
鹚冉在巷子里绕了好几个弯后开口,富人区的宽阔排挤贫民窟的窄小窒息。
秋人在这里停下吧,里面只供应单车。
极端的东西总会被异样的目光锁定,像水里容不下火,所以破旧容不下富贵,不堪容不下精装打扮。
规律从不会被打断,一些事情麻木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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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一秋人!
雨势渐小,零零散散地抚弄过路人的眉眼。我没有带伞,秋人也是。
秋人果然还是一个样子啊原一,没有一点长进。
他唇瓣轻轻张合,我竟觉得有些许陌生和熟悉,一个未曾谋面的挚友和我攀谈亲密无间的秘密。
虽然是同步但我并不知道我们将抵达何处,游荡四方就随遇而安。在哪里遇到就在哪里出发。
忘记是多少个拐口以后,沾了岁月痕迹的布棚突然闯入眼眶。晨露雨珠挂在旁边的花骨朵上摇摇欲坠。
秋人原一,留个纪念吧。
秋人专属于我们的纪念。
什么纪念亘古不变永世长存,烟卷烫开的血肉结成苦涩难耐的痂印后忘了疼痛。多少根失足跌断的骸骨连结后老旧齿轮腥锈错杂。
素淡的铺设和朴实淳厚的店主,早年的纹身店生意惨淡。她还是笑,一副自以为从容不迫的样子背后艰难地啃着隔时的面包,未开盖的矿泉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无声无息中过期了。
原一Kanagawa。
我说,我想要的纹路是Kanagawa。
那曾是我最向往的地方。那曾是我的曾经,那是我每一秒过后都日渐消瘦的曾经。
青色的纹理宣示叛逆鲁莽的青春,几个半吊子的小青年结伴走在街上,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后在某个凛冽漆黑的冬日里泣不成声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寻求安慰。
触摸肌肤纹理的腾青是仿佛刻进血液里,只是细胞凋亡衰落后暗淡了几分。
我将这个细雨绵绵的午后送给八零年代旧漫社上五花八门的刺青,连同我终日忙碌生生不息的青葱岁月。
秋人Kanagawa。
秋人我和她约定一直在一起。
两道生根发芽的纹理愈加清晰,同样的内容镌刻在同样的部位里。异体的血脉穿梭无数尘埃后紧密相吸,何时我再遇见你,何时我再拥抱你,何时我再亲吻你。在每一个清晨,在每一个午后,在每一个树影摇曳的慕色中。
原来这就是纪念的意义,象征我们永不分离。
刺青与血液融为一体。
从小棚子出来的时候毛毛细雨还在下着,仿佛没有停过。前路朦胧被迭起的水雾笼罩着,至此我度过纯青年华,再往前探寻是存在的意义。
Forever young is death. My Lovesick Boy.
我信奉爱情的男孩,永远年轻是死亡。
我们的感情绝不停留在青春里。
不恒古 不长存 不刻骨铭心。时代里的爱情是我们一起。
恍然我已在蹉跎青春里流浪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