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在左祝旁边不远处,仅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刚好也能容纳进窗框里。好像一个世界,只剩下我们自己。
左祝没有向我问好,或许这实在算是没必要。我单手肘撑着窗沿拖住半边脸颊,侧过头把目光打在他的身上。
俊秀的轮廓在柔和的光层中若隐若现,几个对焦后棱角分明。他还真像世纪以前的古欧贵族,桀骜都藏在不为人知处,只留下凡尘望之莫及的贵气凌厉。
我不知道这份安稳惬意的沉默还能维持多久。如同我不清楚这青涩哽咽的暗恋在裸露的空气中发酵得那样明显。
原一左祝。
左祝嗯?
原一左祝。
左祝我在。
原一左祝。
左祝我一直在。
我看他眼尾惊鸿一瞥终于也与我在万万毫厘间交汇。好想和你一起,像参天古树枝头上两只相互依偎的无名鸟也没关系。只要现在这样彼此注视着,占去你瞳孔里的7%,从此我眼里也只容得下这世界的7%,而你成为我世界里的93%。
原一左祝,虽然这样打听你的隐私很抱歉。但我还是想冒昧问一下,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我甚至能听到静默里两个人此起彼伏微微颤动的鼻息,恍然又被夏日的风吹散带来一点点凉意钻进衣摆里。
夏天就要逃走了呢,秋天藏进季节里悄悄向我们靠近。
左祝没有喔。暂时 或者永远。
大概是开心吧,或许也夹杂着不可觉的难过,所以现在露出这副为难的心态。
原一那左祝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呢?
左祝重新把眼眸的视觉留给外面广袤的人间,不知道是思索还是回绝,他好久没再答复。
又一次那凉飕飕的晚风托着夏天的尾巴撞在我们身上,左祝轻轻飘动的发丝很快恢复原来的样子。
左祝大概是 能让我觉得喜欢不是件落俗的事情吧。
啊,这个方向好像难以达到。不过是我没找到方法。
果然是左祝,连喜欢都有些独特。
原一这样啊...
我收回目光,放下发酸的手臂,挺直了腰杆望向窗外的黑。
或许感情两个人心知肚明,但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答案所以彼此都回归到最初的沉默去。
视觉被附近的古树档住,就算绕过也被一层层迭起的高楼剥夺,我们的高度永远不开阔,我们的视野永远被遮挡着,这样或者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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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一个故事,我看到这样一个故事。
多年以前广袤的草原牧场上,百年老树孤独地矗立着。年轻的莫可尼男孩独自一人从家里溜出来,三两下爬到了粗壮的树干上,粗糙的纹理贴住他柔软的头发,鞋底的泥泞也附着上枯败的树皮。
他侧躺在这颗正在慢慢消失的古木上,很久他轻轻低喃了一句。
“好可惜啊,我喜欢的人变得世俗了。”
他仰望头顶上的半面天空,幽深的蓝色乌得发黑,没有月亮和星星的夜晚,光从哪里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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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祝原一,自由永远是属于一个人的。
左祝拍了拍我的肩膀,迈开步子回到房间里去,我且当这话是安慰。
快进门的一瞬间,我又听见他的声音。
左祝我说了 我一直在。早点休息 小丫头。
我莫名其妙想笑,但没有发出声音。
两个人在一起没有拘束的话,不属于自由吗?
答案被埋进最后一个夏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