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散开,人群中央是一个老乞丐,虽然如普通乞丐般衣衫褴褛,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根根分别明,胡子刮的也很干净。他面色泛红,好像喝醉了。
他蹲坐在地上,后背靠着运河的栏杆。手里比比划划地,用法语讲着各种各样的奇闻趣事。
玛丽欣然,居然有人用法语讲故事,真是何等好事。
老乞丐从始至终没有抬过头,只是心满意足的把着手里的小钢盆,数着里面各种各样的钱币。看来他故事讲的十分不错,讨来不少钱。
他仍旧没有抬头,慢吞吞地开始讲下一个故事:“在四十多年前,英国虽然已经拿国王不做什么用了,但在我们法兰西,还是路易皇帝的天下。哦,你们别不信,我当年,可是在皇宫里做事哩!当时啊,我还没成年,是寝宫里的一个小差役。那皇宫,可比现在那什么鸟政府漂亮多了,我浇花的水壶上都镶着银哩!当年我在一个诸妃的寝宫工作。那个诸妃,虽年纪轻轻,却美丽异常,举止高雅,极具风韵。我承认,那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丽的女人。那时啊,我们几个每天都会回钻到后花园里,从那扇窗子偷看她梳妆。之后她当选成为了皇后,就叫玛丽皇后,只不过……”老乞丐讲到这里神色忽地黯然下来。
“只不过什么啊,快点讲啊你。”旁边一个穿白衬衫的胖渔夫有些不耐烦。
老乞丐叹了口气,声音中带了几分惋惜:“只不过这样一位娇俏可人儿,年纪轻轻,当上皇后的第二天就殒命了,那群革命的人,推翻了王朝,居然还要杀了她来出气。就连她的尸体,也在第二天也给人盗去了。”老乞丐越讲越激动,竟流下几滴泪来。
玛丽听到这里,有些怅然,一方面有些感叹自己的身世,一方面又有些不忍心,这些曾经的宫里人,有的服从了共和国,有的不服新党,就被驱逐出境,流落异乡,就同眼前这个老乞丐一般。玛丽心想,这毕竟曾是自己的下属,着实不忍他这般境遇,能帮一点是一点。可她找遍了周身上下都没有的货币,只好撇下手腕上的血玉镯,递到小钢盆里。这镯子是去年约瑟夫送她的生日礼物。当时是在庄园商场里售买,价格不菲。镯子没了可以再买,但法兰西皇室的尊严是买不来的。
她用法语说道:“老先生这是上品血玉镯,您把它拿去当了换些钱,在城郊买套房子,别再露宿街头了。”老乞丐赶忙将镯子塞进上衣口袋,生怕玛丽下一秒就反悔了似的。随后脸上道出狂喜的神色,赶忙握住玛丽的手,他的声音虽些微颤:“美丽的小姐!您人真的大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样报答您的思情。”老乞丐抬起头看向玛丽。他愣住了。他眼中的感激变成了疑惑,疑惑又变成了惊愕与恐惧。他的脸唰地一下变得苍白。双手也触电般抽走,他从地上跳起来。大喊了声:“鬼啊!死人回魂了!”说光使一颠一颠地向远处跑去。
用围的人有的开始谩骂:“老疯子!”“狗娘养的,拿了东西就跑路。”“真没劲,散了散了。”周围的人逐渐散去,还有人走之前安慰她一句“这老东西多半是疯了。”
玛丽看着地上的小钢盆,叹了口气:“看来这家伙被我下得不轻,连钱都不要了。”在玛丽用了几个传送回到山脚下时,庄园的人们大多都进入了梦乡。
黑漆漆的山路尽管不算长,但玛丽此刻只觉得煎熬无比。周围此起彼伏起响起婴儿的哭声。尽管玛丽知道这是芥尖蛙的叫声,但听起来还是很渗人,玛丽打了个寒噤,有些害怕。这个臭名昭著的庄园,听庄园的前辈说,这个地方之前死过很多人,也发生过很多灵异事件。想到这里,玛丽心里愈发害怕,不禁加快了脚步。
就在这时,不远处出现了一个蓝色人影,不,应该叫他鬼影,这鬼影忽隐忽现,然后突然又消失不见。玛丽吓坏了,直接脱下高跟鞋,用手提着,加速向山上跑,白嫩的小脚踩在半山松软的泥土上,发出卟吱卟吱的轻响。
之前她还是秉持着一种“我是鬼,我不怕鬼”的观念硬着头皮走,但现在,玛丽真的破防了。玛丽从小便胆子小,尤其怕鬼。
她边跑便大声叫嚷:“鬼大人啊,我就是路过,我无意冒犯,就是想回个家,您别来无恙啊……我也是鬼,是断头鬼,您是什么鬼啊?交个朋友。”……您可别吃我啊,我都死了好久了,不好吃了。”
玛丽里实在跑不动了,准备歇下喘口气,却感觉肩上一沉,玛丽心跳漏了半拍。她侧首看搭在自己肩上,是一只半透明的手!真的是鬼!玛丽双腿一软,想站起来选,却怎也使不上力。她瘫坐在地上,双眼紧闲,害怕地一动不敢动。
“梦境中的月光温缱绻,却无人试图与它共舞。我亲爱的皇后殿下,鬼也会怕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