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不瞒你说,活人和死人还是有区别的。”
顾晓梦嗤笑一声,让人完全看不出来她占了下风。
“李属官的计划几天后就生效,顾晓梦,要死大家就一起死吧!”
“好啊,那就一起吧。你,也别想逃。”
饶是江泠这句痴癫的狠话也未曾吓到她。只是走到今天这个样子,她竟然也觉得啼笑皆非。
昔日繁华,今朝萧条。皇子征于边疆,公主当众卖官,大臣纸醉金迷。
还不如当初就摔死了呢……
毕竟那匹疯马是从自己心上人手上牵过来的,一想到是李宁玉要让她死,她便也愿意。
“江泠,你错了。你以为的林拓远,竟会如此愚笨?”
笑容落在眼里,勾起某人一阵心慌。
林拓远当然不会那么傻。
他自捡了那把刀便端坐在屋中出神。
“瞧,这上面好像还有我的名字呢。”
李宁玉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一脸的惊讶。
除去姓氏,单名一个玉字,并不能确认就是她。
“夫人是在自投罗网吗?”
林拓远收起那把小的如同玩物的刀,单手撑着脸。
“那现在,是不是该如同市井里的人说的,把那人活捉了剥皮?毕竟,死的可是您的,心、上、人。”
鼎鼎有名的大将军只是笑,气色看起来并不像旁人说的那么悲伤。
“有人要嫁祸于你,你真看不出来?”
“为什么要嫁祸于我呢?”
“因为,有人想造反。”
“是谁?”
林拓远一下子便严肃起来。
“李宁玉,你明知我只是怀疑,还来套我话?你怕我口中说出谁的名字?”
好歹也是久经沙场的正四品将军,看惯了生死,面对萧冉,他只剩震惊。
名望很大不是吗?可偏偏还是保护不了自己想保护的人。
“我知道刀的主人是谁。”
“什么?”
林拓远随后便做个了噤声的手势,就在刚刚,李宁玉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已经说明了什么。
“几年前,我抓了一个小贼。他明明已经跑掉了,可后来又溜了回来,好像,就是因为丢了这么一把刀。你说,会不会这么巧啊,连花纹都如此相似,会不会,就是他啊?”
“那小贼长的好似顾参谋。”
“只不过,顾参谋是个女儿身啊。”
说完故事后的林拓远起身满意的拍了拍李宁玉的肩,话中有话。
“可能是我多虑了罢。”
走到隔间,他又回了头。
什么小贼啊,都是他临场编出来的。但李宁玉的反应很让他满意,他始终相信一个人的眼神不会骗人。
三、二、一。
李宁玉果然出了门。
瞧瞧,好一个临危不乱。
吹灭蜡烛,林拓远瞌了瞌眼。
是该熄灭了。
人都有个面具,他的玩世不恭便是了。
李宁玉走到熟悉的院落寻了一圈,可大门紧锁,黑灯瞎火的,她没有找到顾晓梦。
这些天朝上风雨飘零,金吾卫查人已经很警惕了。
晓梦这样聪慧,不会有事的吧。
星河耿耿,黑云压城。
旱了许久的土地终于迎来甘露。
“喂,醒醒啊。”
一睁眼,一个比她还病怏怏的人正端着药没好气的喊自己。
“倒我门口干什么?这么大的雨,你不知道回家吗?”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李宁玉勉强坐起身,接过药咕噜咕噜就喝了下去,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
顾晓梦又沉默了,她甚至怀疑李宁玉是不是看了什么情情爱爱的本子,变化这么大。
再一可能是她太累了,眼下一片青紫,疼得慌。
江泠跑到李义府那儿闹的不可开交,她已经无法招架了。
当李宁玉放下药碗就扑过来搂住自己腰身时,她愣了愣神,却并未躲开。
温热的气息呼在她腰际有些酥麻,可这是真真实实的感觉。
被人牵挂的感觉。
难得的消遣与窥探般的爱。
正当她想要回搂过去时,门外的动静声突然大了,人声、撞门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顾晓梦!顾晓梦!开门!”
是林拓远。
“松手。”
“可你要去哪?”
“阿玉,松手。”
顾晓梦想去拉开她的手,指尖停留在手背,眼泪先落了出来。
记不清多少没这样唤过你了,我怕我快要忘了你。
“晓梦,别走。”
“松手!不然我们都得死!”
“那就一起吧。”
李宁玉答的飞快,像是思索了很久,终于找到一个突破口。
哐当——
大门被撞开了,脚步声更近了。
顾晓梦别无他法,捞起床边的剑,抵在李宁玉柔软的脖颈。
她没能注意力道,刀剑所划处便留下血印,李宁玉吃疼,下意识去捂住伤口。
“阿玉,我可舍不得你死。”
这是她走时最后一句耳语。
“我劝没劝过你?!给那瘟神皇帝做事有什么好的?他日事成少不了你好处!你为什么不听,为什么不听?!”
林拓远很看得起她,带了一队的人,出现在这个时候还有点英雄救美的洋洋得意。
“林将军。别来无恙。”
利落的收剑,长身玉立在背光处,笑的是意气风发,不见半分惧怕。
“少说废话,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早露出破绽。”
可是他不知道,只有爱无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