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28、

平安夜这晚，大片大片的雪花，从昏暗的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树枝、马路、屋顶，全都被铺上了一层白色的银装。

越前龙马站在自家的阳台上，拿着手机给罗琳发来的那条“龙马，我们等一会儿过去哦”的短信回一句“嗯”，想着“这群家伙又要来捣乱”，同时目光移到了屏幕上显示的日期——12月24日。

他一向对“生日”这个日子没什么实感，尽管每次都会被吐槽“对于出生在平安夜这件事龙马真是一脸寡淡啊”。

这几年过生日无非就是团队里的人外带一个凯宾在他的公寓吃吃喝喝，最后迷糊的一群人还能齐刷刷的举杯对他说“生日快乐啊”。还有偶尔会到美国探望他的学长们，在这天聚在一堆与他在线视频，老不正经的桃城武和菊丸英二互相打趣他“越前居然也不找一个美国女朋友啊”，“不要只顾着训练偶尔去约会一下嘛”。

一顿乱哄哄的嬉笑打闹后他躺在床上，发自内心的觉得高兴。那股高兴与赢球的喜悦不同，国中时代他认识到了最好的前辈，如今有专业且细心的团队人员，往后的一生都能被赠予关怀和帮助。

如果再多一个人，就完美了。

想到这里，越前龙马打开通讯录拨出郡司绪理的号码，但电话里仍旧是传来忙音。被果断拒听的苦闷与室外的寒风一并吹入了心中，本以为自己终于大智若愚一次，却如同往悬崖丢下一颗小石子全无回声。在他那一句“表白”之后，郡司绪理只是身体僵硬了一会儿，随即用力地推开他平淡的留下一句“你有说过这样的话吗？我不知道，你快点回去吧”便匆忙离开。

虽然郡司绪理摆出“我听不懂你说什么”的态度，但并不影响他对于她的在意，“他喜欢郡司绪理”的想法在之前就曾浮现过，如今他知道这能帮助到他们还是稍稍松了口气。

刚放入口袋的手机此时突然震动起来，拿出来一看发现屏幕上闪动着“不二学长”，越前龙马按下通话键略疑惑地开口：“不二学长？”

“啊越前，虽然我很想跟你好好的打个招呼…….不过能麻烦你先开一下门吗？”

“哈？……学长你是在我家门外吗？”他马上从疑惑变成惊讶，要不是屏幕依旧显示着“不二学长”几个字他真的怀疑这是恶作剧。他举着手机走到玄关处将门打开，果然看到笑意盈盈的不二周助同样举着手机：“好久不见，越前。”

于是越前龙马赶紧将对方请进屋，然后从餐桌上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同时恢复疑惑的口吻：“不二学长怎么会突然过来？”

“啊抱歉，没有提前告知就过来了。”不二周助接过那杯水并轻声道谢，“事实上我打算给越前你一个惊喜，不过我刚刚按了门铃你似乎没有听见。”

“没事，我没有听见门铃才应该道歉。学长说的惊喜……是因为我生日吗？”听到“惊喜”的时候他心里“咯噔”了一下，但马上反应过来今天是他生日，学长的不请自来大概和这个有关。

对于这位前辈，他记得上次见面是两个月前，那时他被郡司绪理莫名其来的一句“绝交”弄得郁闷不已，观察力一向甚好的不二周助直接看出了他有烦恼。他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一遍，尽管不二周助只是简单回了一句“这样啊”，没有给出任何看法，他还是轻松了不少。

现在他正好有事情想请教不二周助，所以这份“惊喜”实足的令他惊喜。

“哈哈，越前意外地反应快嘛。”不二周助没有在意他的走神，他将围好的围巾取下来搭在手臂上，笑得更深，“生日快乐，越前。来得匆忙所以没有买礼物......但一会儿还有一份惊喜我就将它作为礼物吧。”

“谢谢。”他期待他所说的另一份惊喜却也不着急知道是什么，揉了揉头发接着道，“一会儿我团队的人也要过来，不二学长别介意。”

“啊没关系，人多热闹才像是庆祝生日，如果只有我和你那就太奇怪了。”语气温和的人摊了摊手表示并不介意，又换上深不可测的口吻：“还有另一个人呢......”

“嗯？”越前龙马捕捉到这句话后偏过头去看不二周助，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意思一阵突然的门铃声又让他扭头看向门口，不二周助立刻对他说“越前快去开门吧”边将他往门口推。当他看见站在门口的人竟然是郡司绪理时，他感觉自己露出了黑人问号的表情。

而郡司绪理显然比他淡定多了，轻轻将被风吹乱的发丝夹到耳后，偏着头对客厅内的不二周助打招呼：“不二学长。”

“绪理过来得相当快嘛。”不二周助走至门口将双手插到衣袋里，轻松地笑着看着他们，“那我去商店买点喝的好了，绪理牛奶可以吗？”同时凑到越前龙马旁边说一句“你们好好聊”。

剩下的两人被漫长的沉默隔绝开，越前龙马一直打量着她，留意到她黑色的长发在尾处打了卷，脸上是精致却不俗气的妆容。很快他明白了不二周助所说的另一份惊喜……就是指郡司绪理，想着“不二学长真是厉害”时，郡司绪理在他眼前晃了晃手：“越前？”

“啊，你会过来......让我有点意外。”

“今天是你生日啊，我怎么也应该过来给你送礼物吧。”郡司绪理一副无奈的表情，但内心所想并非像说的那样，要不是不二学长打电话给她，恐怕她真的不会出现在这里。

“抱歉，你能过来其实我很高兴。”他稍稍别过脸以防脸上的红晕被她看见，转念想到她一直不接他的电话，又略郁闷的加一句：“但是你没有接我电话。”

“越前在意的是这个吗......”她这句话有点像喃喃自语，不过很快换上正经的语气，“并不是我不想接，事实上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你说。”

“说什么？”

“我知道你从和穗那里得知了我的事情，也知道对于我提出的绝交你联想到了那晚你所说的‘不喜欢我’……”她直直的看着越前龙马的眼睛，没有丝毫偏离，“你还记得之前在杂志社里对我说的话吗？”

他完全没有料到她直接提起了这件事，尽管他对自己深信不疑，面对着她的目光却有一丝慌乱，他只好用力的点点头。

“你说错了，我不在意你是否喜欢我，你也别以为......这样子就能改变我的想法。”

“我和你做比较是因为你是天赋异禀的人，普通人无法站在你身边……我承认我喜欢你，虽然那时高三的我选择了一个最差的方式，但是看见今天的你成长得那么好我才知道，我还是应该甘于平凡的。”

他真心无法理解她说的话，可能是他已经形成思维定性了，一直以来即使清楚自己的天赋也不会剥夺努力的重要性，无数次累倒在球场上只为了他能赢。所以在他看来“甘于平凡”不过是借口，他觉得他们各自拥有各自的天赋，不该随意浪费。

但他没有说出来，此刻他更在意她坦白的“我承认喜欢你”。

当初她的不辞而别他不管那是不是最差的方式，他确实都一直耿耿于怀，同样的事情他不会允许发生第二次了，他想要维持这样的关系。

于是他认真的看着她脸，目光里不停有东西来回闪动：“既然你承认喜欢我，而我也……给出回应了，那么……”

“你......”这下轮到郡司绪略微脸红，见越前龙马难得说出这样的话，她差点忘记反驳：“越前你搞错了，这份喜欢与过去不同了，所以对于喜欢你这件事……我已经放弃了。”

“而你对我的感觉只是源于我们过去的关系，你不愿相知相熟的人离开，所以你喜欢我。但这和携手白头的爱与陪伴差得太远，你还不至于想和我相伴余生吧……”她忽然凑到他面前，距离之近令他有些迷乱，但也仅仅是有些迷乱，“我说得对吗？”

“……”他居然无言以对，内心极微的慌张被瞬间放大感觉里面有洪水在倒灌，一阵翻天覆地后他明白她说得对。

也就导致了他看见郡司绪理站起身塞给他一个盒子，真诚地对他说“再见”，却只能不舍的抓住她的手腕。

良久他拆开包装纸，打开作为礼物的盒子时，忽然收到不二周助的短信：“越前，我不认为绪理的决定是错误的，在你不能想明白之前。”也不知是否凑巧，因为他看见盒子里面赫然放着一张纸条，而上面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