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11、

体育频道播放的声音在客厅中环绕，球赛的比分和情况向着白热化滚动，越前龙马握着遥控器看得十分认真，像是害怕错过任何一个可以学习的机会。其实电视机中的动静传到厨房时已经很小了，但郡司绪理做着把水沥干、擦碗、摆回原处这一系列的动作，心中的擂鼓还是敲得“咚咚“作响。

她从厨房里探出头，瞥了一眼正聚精会神的越前龙马，觉得自己就这样走出去真是太尴尬了。按理说，他们认识了那么多年“尴尬”这个词是不应该出现的，就像她从来都认为“友达至上恋人未满”的状态已经是他们的永恒。能与别的女孩子不一样存在于他心里，一直很令人羡慕，身边的同学常常拿她和越前龙马开玩笑，可惜每一段绯闻背后只要没有当事人的承认到最后都会不攻自破。

无论她还是越前龙马，在青学的生活有序而自由，向着毕业与未来延伸，一个在网球的梦想上继续努力拼搏，一个进入高等院校继续攻读喜爱的专业。

最初的概想大致如此，好在大家均持着目标奋发向前，“梦想”的光亮在逐渐看得见的未来里愈发强烈。但不管故事如何发展，都没有和其他人所讲的“在一起”沾上边。毕竟两人尚且那么好，要是当中的谁执意要推进这段关系，该有多么可怕的后果。

与青梅竹马相比，他们还少了一大截情分，所谓比上不足而比下有余。风花雪月的事情啊，真是麻烦死了，就此打住吧。

脑中盘旋的某句话开始降落，稳稳停在了心田间。郡司绪理自然的从冰箱里拿出两罐芬达然后走出厨房，经过沙发时瞄了一眼电视机里放映的网球比赛，心中默默感叹这家伙的世界果然除了网球还是网球。收回的目光移到越前龙马身上，她递过去一罐芬达顺便开口：“越前你......真是只看网球啊……”

吐出最尾一个字的那一秒，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有点没话找话的意味了。

“谢谢。”越前龙马接过芬达，“啪”地扣开拉环，“除了这个，好像没什么好看的。”

同样拉开了拉环的郡司绪理顺势坐到了越前龙马的旁边，一时间想不出还能说些什么。安静的几分钟里，她感觉有东西挤着，稍一转头发现沙发边上放着一个鼓鼓的背包。“越前，你的行李都在这个书包里了？”她把书包抱起，拍了拍身边的越前龙马向他发问。

“嗯。”

“你确定？我怎么觉得这里面最多只有一套衣服。”

在郡司绪理的吐槽下，越前龙马瞬间想起很重要的事，但也没有恍然大悟的无措只是点了点头：“出来得太匆忙，忘记收拾衣服了。”

“……”以她对越前龙马的了解，这大概是意料之中的事。她拿过越前龙马手中的遥控器把电视机关掉，接着站起身即没有无奈也没有责备的对他说：“走吧，我们去解决你生活必需品的问题。”

公寓附近有一家大型超市，郡司绪理带着越前龙马走了进去。门口有摆放推车，她拉出一架，越前龙马自然的接过并握住上面的塑料推把，就这样两人开始了夜游超市之旅。

“你看看要买哪些吧。”郡司绪理在越前龙马把车子推到了服饰区时就自动移到自己面前，眼睛扫着货架上款式多样、又以简约风居多的衬衫和T恤，忽然忍不住想象它们穿在越前龙马身上的样子。而越前龙马即使拿着两件衬衫在对比价格，也依旧不打算走开。买衣服这种“女生专属”的事情他向来随意得可以，手上的衣服大致没有问题他就扔进推车里了。

超市的灯光不明不暗，笼罩出温馨的氛围，郡司绪理看了看两件白衬衫又看了看身旁之人的侧脸，喉咙突然哽咽。眼下她似乎是一个与丈夫一同在超市里选购生活用品、并一直将两人的家打理得出色的妻子，戴着贤惠温柔的光环度过许多个年头。

如果可以，她居然真心愿意且期待往这个方面发展：细心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彻底改变“好朋友”的角色，并携手走完余生。头顶的暖黄泻下，回过神时，她不仅喉咙哽咽，眼眶还有热热的东西想溢出来。

准备唤她往前走的越前龙马见她泪眼婆娑，顿时吓了一跳。不明所以的对视几十秒后 他慢慢抬起手放她眼前晃动：“怎么了？”

“啊，抱歉。”意识到自己情绪泛滥，郡司绪理赶紧抹了抹湿润的眼角，然后扯出一个笑容，“越前你挑完衣服没？”

“我以为......”

“啊？”

“……没什么，你帮我挑吧。”刚才郡司绪理红着眼的模样他还十分清晰，“我以为你是因为我而不开心”这句话只能硬塞回肚子里。什么都不明确的情况下，他不想显得那么不负责任，冲动出口的每一个字就像泼出去的水，真是太糟糕了。

更糟糕的是，她不会对他言说。

“唔……再多拿两件吧。”郡司绪理按照购物车里衬衫的样式再找多了两件，一件黑色一件蓝色。接着她便推动车子向前走，当然，不忘再用力擦拭一下眼角的位置。老实讲，她不是伤春悲秋的女孩子，纯属是被两人如此“日常”的即视感给感动到了。大多数感动全源自于对另一个人的爱，但仔细想想，光是“没有成为更好的人”这一点，就足以令她放弃这些念头。

人事纷扰的世界中，离离合合的故事时常上演，很难有人能自始至终陪着走完。也许相识近十年的时光来之不易，但她终究谈不上骄傲，也无法拿这样的东西作为谈资。

要做到“我从来是我”，真的不简单。

把所有东西买完后，手表的指针已经挪到了“10”。超市结束营业的音乐声随之响起，他们平淡的一起推着车子走去收银台。小车子被装满了一半，算是收获颇丰，可郡司绪理清楚，自己一点也不充实。排队过程中她的手机还收到一条伊藤彰子发来的简讯：这阵子我都要工作，就不回去啦，绪理和龙马好好相处哦。

他们的感情差点就往难以控制的方向发展了，身体酥酥痒痒的感觉也差点让她做出不理性、不考虑后果的行为。现在冷静下来，她偏过头望向正在结账的越前龙马，相信身边的一切是不值得做赌注的。她快速按下按键，回复一句“彰子你就别再干这种事了”。

夜沉的街道安静得吓人，郡司绪理从袋子里掏出一罐芬达抛给越前龙马，完美的抛物线下是她温婉的声音：“为感谢你这个好朋友，我就送你一罐芬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