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侠（7）

竹苑，蓝天画看着半死不活的阿若蛊，沉默的好一会儿说：“我爹他们不会有事，别担心。”

“但我不能再待在将军府，”蓝天画抱剑靠着门框道，“本来想借场子演戏的，结果被你们拦了。”

被天机阁堵着门丢东西进来，难免那群熊玩意儿砸钱要到她的住处，不能拖累将军府 。

凯风却摇摇头，“姑娘多虑了。”

蓝天画但是打量凯风，与东方末玄袍金冠的严肃相反，凯风是截然不同的温润，白衣玉冠，折扇玉坠，腰间不细看 根本不知那是把软剑。广袖一扬，不知能勾多少姑娘的芳心 。

她挑眉，“说来听听，首辅家的小公子。”

“其一他们不敢，当今圣上不糊涂，将军府是坚定的皇权派，他们不敢踩着圣上的左膀右臂宣扬自己的野心；其二他们不能，将军府的戒备不是强攻就能破的，哪怕有江湖势力他们也没有把握 ，更何况还要做到无声无息；其三则没有时间，太子病情好转，圣上着手调查，计划开头就掉了，哪有时间找姑娘你？”

凯风悠悠地摇着扇子，“首辅昨日进宫和将军一起同圣上论事，姑娘的存在圣上已经知晓，藏着也没有必要，大大方方的露出来也好乱了那群人的心。”

东方末站在蓝天画身边防止人跑了，补了句，“你要出去了才麻烦。”

“……不出了不出了！”蓝天画把剑鞘别在腰间没好气道，“算人你们上，打架再喊我。”

眼神一转就飘到沙曼身上，赤达翎者双手捧着笨拙扭动身躯的小白蛇，朝着她无声的说着同一句话。

“囡囡别不开心，沙娜丽还在。”

东方末装作没看到，甚至特意偏点头和凯风“深情对视”，不尴不尬地聊接下来的部署。

没办法，沙曼说两句就望他一眼，真怕被他看到。这个赤达人想安慰蓝天画，那便配合下。

“府里还有事物要处理，我该回去了。”凯风说，“小丫头就留在这儿了。”

“不要！”沙曼立刻大喊，毫不顾忌地抱住凯风的手臂，和连珠炮似的说个不停 。

东方末和蓝天画自觉地退出关好房门。

“完了，赤达翎者沦陷了。”

“我回南轩院，你自便。”

“啊……慢走，他们走了我让秋露吱会你一声。”蓝天画一想到她干的事心里就怵，怂唧唧的。

东方末对这副小怂样弄得想笑，依旧一本正经地问：“你确定伯父他们无事？”

“嗯……我第一次知道供奉长老 说中原话是一股皇都味儿。”

“轰隆”一声巨响，雷群从天际滚滚而来，落在西沙成了战马铁蹄下的悲鸣 。

东方墨身披重甲持刀杀在最前方，他在寻找他的老对手，阿骨喀什新一代的王，西里恩。

“你在找我吗？”尖刀破空而来，刀柄上绑着的红布 如它主人所有的野心一般张扬。

长刀与尖刀纠缠，都见了血 。西里恩煞有其事地点评，“赤哈奇的刀越发好挡了。”

赤哈奇，病狼。

东方墨挥刀削下西里恩的发尾，“的确，连赤哈奇的防线都破不了的废物。”

他蹙眉，不对，这只突袭队伍太过拼命了，哪怕重骑的长刀要砍到致命处也要往重骑脸上划一刀，太诡异了。连马匹也换成了运输的高马，体重耐力强，而不是以往的以速度见长的矮种马。

突然，他看到尖刀挥动时浮动的青光，像毒蛇幽冷的目光，刺的他背脊发凉。

“避开他们的尖刀！”东方墨嘶吼道。

已经迟了，不少重骑僵在马上，被西里恩的骑兵撞下。马蹄踏过，是死亡沉重的悲鸣。

战马嘶鸣，东方墨强撑着拽住缰绳控制，西里恩纵马再次撞击，然后立刻绕到侧方用刀柄将东方墨撞下马，想用受惊的战马将他活活踩死 。

东方墨咬牙在黄沙中翻滚，他的左腿失去知觉，无法再回到马上。

不能在这里倒下，他背后是西沙五城，是大周，是天下黎民，是易临和父亲。

长刀风霁还在手上，他要杀出一条路。

近乎奇迹地站起，风霁猛出，将西里恩那匹赤里雪的马脖贯穿大半，一抽一扬，鲜血四溅。

西里恩感到脸上一阵温热黏腻，眼睛无法视物，紧接着 一股强大的冲力将他连人带马冲翻在地。

凭着对危险的本能向左侧身，刀刃没入沙尘，紧贴着后颈，生死一瞬。

东方墨接着又是一刀下刺，几乎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上面，径直将西里恩右手小臂一分为二 ，伴着令人心颤的骨断声。

“赤哈奇！”西里恩双目猩红，一手一脚支地，另一条腿横扫，卷着动风硬生生将东方墨右腿踢折。在他跪下后又是一击直向头部逼他倒地。

断臂处的鲜血染红重甲，西里恩压在东方墨上方，左手扼住他的咽喉。

“很可惜，”他狞笑着，“你回不去了。”

东方墨紧抓住风霁，他已经失去痛觉了，咬破舌尖逼迫自己在血腥味与窒息感中清醒，爆发出最后的力量转动右臂，直挺挺地刺去，接下来他的世界被赤红所吞没。

东方墨混着风沙吐出最后两字，“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