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侠（5）

蓝天画吃着吃着终于反应过来东方末的意思，灌了口酒清味，浑身一股子游侠豪气。

万一她哪天说了真话可不得吓死他。

她砸吧嘴，朝秋露问了句，“你们家公子在未洛一直都这样吗？”

“奴婢不知，”秋露答道，“姑娘入住前奴婢只负责看管丫鬟，公子的院子也是公子的近侍负责。”

“罢了，我想这么多做甚？”蓝天画打个酒嗝说，“你去休息吧，有什么需要我再喊你帮忙。”

她得和一位熟人通封信，再找个时间见面。

熠王府，东方末抽了下嘴角，他后悔了，他应该让猂来送的。

“百诺，我是真不懂这个药草有何用。”洛小熠意志坚定地黏在百诺身边，手上抓着把金银花。

“……”百诺耐着性子回答，“王爷，你已经问了民女半个时辰了，民女也在第一次问的时候说过了。”

洛小熠一脸真诚，“我没记住。”

给东方末带路的侍卫着实忍不住了，行礼喊道：“王爷，东方公子来了。”

“啊？”洛小熠抬头，张嘴就说，“来送银钱的？醉冬楼那顿我的确肉疼，好兄弟真懂我。”

东方末心里暗骂扯淡，面上接着话说：“嗯，一起赴了王爷昨天说的春骑。”

“好啊，正巧我新买的字画也来了，同我去书房赏赏。”洛小熠朝百诺眨眼，“百诺也赏个脸来趟？药材还得过段时间才能送来 ，不是吗？”

“不了，民女还有要事，失陪了。”百诺微蹲一下便立刻起身离开。

“好吧……”洛小熠满脸遗憾，领着东方末去书房 。

一进书房洛小熠就收了那幅插科打诨的样子，“可是得了什么消息？”

东方末用内力探查了一番 才从袖中拿出封信递过去，还不忘冷哼一声，“钓了条大鱼出来。”

“嘶……”洛小熠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最后没控制住骂了声，“混帐东西！当真什么都掺一脚 ！”

看完后直接揉成一团，一握变成了灰尘，他低声问道：“你府上那位告诉你的？”

东方末：“不是，她把赤达翎者带进府里，喂了翎者四碟绿豆糕问出来的。”

洛小熠跟听了鬼话似的，“东方末，这时候不适合幽默。”

“……你还是想想怎么提示百诺吧，”东方末不做解释，又想起了坊间的传言和刚刚的情景，提醒到，“别假戏真做了。”

“放心……大事我拎得清，”洛小熠顿了顿，“现下这个阶段她不能出事，若是有更好的法子我也不会这么做。”

东方末不语，他看到了洛小熠眼中一闪而过的茫然与闪躲。

出了书房，洛小熠勾着东方末的肩笑嘻嘻的，“走走走，马场进了几匹好马，必须赛一场。”

隐在暗处的暗卫啧了声，真搞不明白主子派自己来这儿监视什么。在他听来 ，只有后半段对字画的大声赞扬。

蓝天画借着酒劲在竹林舞剑，直到晚风催着月上梢头。

在外历练的两年，她一想家了就舞剑，不想了才停下。

“公子，”秋露看到东方末回来，仿佛看到了救星，福身面带愁色道，“蓝姑娘喝了三壶梦千年，正醉着在竹苑舞剑。衣角被剑气划破了几道，侍卫也没法拦下，还请公子定夺。”

“去厨房熬些醒酒汤，我去竹苑。”东方末吩咐道，身上还带着尘土。

一进竹苑，两名侍卫苦哈哈地守在那，竹叶跟下雨似的 纷纷扬扬个没玩。东方末顺手接了几片，翻腕，一股劲风袭去。

蓝天画虽醉了仍凭着本能躲开，身法如燕般轻盈。她不满地嘟囔：“又来？”

她还记得这是在将军府，双眸盈着月光望向东方末，醉意让她眼前出现重影没认出眼前人，以为又来了个侍卫。

“我说了，会自己停下来……侠士从来，从来不骗人，不失信 ……真是的，我不就，舞个剑吗……”

东方末从不和醉酒的人讲道理，“要么待着等醒酒汤送来喝下去，要么今夜以后就别想在我府里喝酒。”

“什么你府上？”蓝天画歪头眯着眼看他，盯了好一会儿才恍然道，“哦，东方末！这是你府上……”

东方末摆手让侍卫退下，他们如获大赦，走时还能听到蓝天画类似埋怨的声音。

“你也忒小气了……还记着我在街上吓你的事啊？”蓝天画大着舌头说，腿有些麻，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御风入鞘。

“要坐回屋里坐，别在这里耍酒疯。”他注意到蓝天画单薄的春衣，直觉得头疼，这若生病可就藏不住了，煎药之类的总有个马脚。

蓝天画噗嗤一声笑出来，晃着脑袋说：“诶？你是在担心我吗？”

小姑娘傻呵呵地扯弄自己的袖子，自言自语着，“我故意的，不然不像。”

“北山那的风冷多了，整年吹个没完。”小姑娘有些发愣，良久才喃喃句，“我想回北山了。”

两年的历练，一个半月的逃亡，皇都在繁华也不属于她。她是江湖的侠，是北山的风，她只是想回到原本属于他的地方。

东方末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在院子里朝着西边站上一天，偶尔猂飞来，他会抬臂让猂落在上面。

“猂，那里是西沙。”少年执拗地重复，“我们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