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

　　01

　　我跟着富冈义勇去了很多地方，走过了很多山川城村。

　　他杀鬼，我就在远处看戏。起初他还会在意将我对他杀鬼的反应，但事实证明，我对那些渣滓的死去并不在乎。

　　我并没有和他说过多少句话，我只是隐藏在离他很远的地方。我很会隐匿鬼的气息，致使似乎没有鬼杀队的队员发现过我，当然柱的会议是另外一提。

　　譬如现在。

　　时序入冬，雪花落在我的肩头，下一刻化为乌有。天色渐暗，寂寥广阔的东京府仿若只有我是孤身一人。

　　富冈义勇参加柱的会议，我又被抛下了。实际上他根本连提都未曾和我提到，但我又怎么可能傻到把自己送到一堆柱的面前。

　　皎皎月色下，常年不败的紫藤花披着月白色的微光，雪片降在它的花叶上，化成了水光，这片紫藤花随着山路勾渺着，延至几十里。

　　我怠倦地跃到紫藤花的枝干上。我连日光都不曾畏惧，又怎会畏惧这小小的花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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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

　　“喂！你怎么可以坐在那里！”

　　我睁开眼，惺忪地向着稚嫩声音的主人看去。那不过是一个目测个子刚过我的腰胸的小毛头，他握紧拳头，紧盯住我，似乎微怒着。

　　我不说话，就那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这可是能驱鬼的神树！”

　　我眨眨眼，还是不为所动。

　　“你快下来！”

　　他被我的举止气坏了一般。我心中有些失笑，面上毫无波澜地颔首，脚尖发力，一把跃下树梢，从容地落到小毛头的面前。

　　我拍了拍他的脑袋，“你觉得这东西对所有鬼都有作用？”

　　小毛头不明所以，抬手就去拍走我的爪子，“那当然了。”

　　我狡黠一笑，凑近他的脸蛋，亮出了我的小鬼牙，故作狰狞地凝视着他的双眼，“我……”

　　“是鬼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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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小毛头显然被吓到了，伸出手推开我的脸。

　　“不可能，你不要吓唬我了。如果是鬼，二话不说就把我吃了。”

　　他信誓旦旦地有说有道，边说边还双手抱胸，绕着我走了一圈打量着我，还给我科普着鬼的知识——

　　“鬼怕日光，也怕紫藤花，只要有猎鬼人出现，它们就会被吓的屁滚尿流！”

　　我饶有兴致的心仿佛被浇了一盆凉水，哪有什么“屁滚尿流”啊喂！我不再理他，自顾自地向远方走，离别前还不忘朝着小毛头吓唬一顿——

　　“我现在不饿，不然肯定吃了你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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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

　　后半夜东京府某个不知名的小巷子中传来的呼救声微弱不可闻，伴随着的还有身体撕扯发出的恶心声响。

　　大抵是有人遇上鬼了，一只不怕死的鬼。

　　富冈义勇尚未归来。

　　我抬脚瞬身，消失在了夜空。

　　等我赶到时，那只鬼正抱着一只残腿啃食着，我眯了眯眼，正欲离开。目光习惯性下滑，却见躺在血泊中的人异常眼熟。

　　——这不是，方才与我争辩的小毛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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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

　　“喂，你想死吗？”

　　我跃下屋头，落到小毛头身躺的左侧，那只鬼听见我的挑衅，不爽地抬头怒视着我，面庞狰狞，青劲爆起。

　　我并不被他所谓的气势吓唬到，大抵从气息可以猜出，这是一只五十年左右的鬼。

　　我脚边的男孩指尖微动，从昏迷中睁开双眼，抓住了我的脚踝，温热的触感从脚踝传来——

　　“救我。”

　　仿佛从血腥味中闻到了紫藤花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