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沉静的晚霞光照进客栈的窗内,这里的床上躺着被砍伤的福斯特,一旁坐着的是满怀歉意,努力阅读一本羊皮纸书的厄里齐。
天都快暗下来了,然而福斯特仍然没有复苏。他没控制好自己的力量,也低估了新剑刃的锋利程度,更未料到福斯特竟然丝毫没有躲开和反抗。于是这一劈几乎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破开来了。
即使是能单手接住提罗猛力一刺的人,也承受不住这么严重的伤害吧。
所幸厄里齐团长好歹是厄里齐团长,能立即搞到各种各样的奇特而又稀有的万能草药,这才保住了福斯特的性命。
突然间,厄里齐听见一声咳嗽。果然,醒过来了,厄里齐放下了手中的书。
“总算给点反应了,你这家伙,差点以为你再也不醒了。”厄里齐凑过去,坐在床沿上说道。
“我……难道没有在地狱里吗?”
他的声音里满是疲惫、痛苦和发不清楚的音。
“少犯傻了,我坐在这里照看你就是为了表达点歉意。我让人用稀有的草药给你恢复过了,先别做大动作,你现在身体里的元气都被用来疗伤了,我这就去叫点有营养的东西来给你补补元气。”
“可是我还以为我会就这么死了呢……”
“你这不是活着么?现在就差恢复了……”
“不要给我做什么疗养恢复的……我以前……孤身一人时也伤成这样过……我也挺过来了……”
“那你肯定是记错了,我给你那一斩肯定严重得多。是我对不住你。”
“死了也没什么好怕的,换一种方式活着罢了……”
“你给我听好,我也不知道克里亚的哪个哲学家说过这句话,但是你别搞得好像抑郁症似的了……瞧,来了!”
房间门外进来了一个红棕色波浪卷长发,面相粉扑扑的少女,手里端着一碗骨汤和一盘盖了黑褐色酱汁的白米饭。
“你先吃!”厄里齐立即主动接过来放在床边柜上。
“这个年轻人是……”端饭的少女问道。
“你甭管他是谁了,谁也不是。”
“我是老板的女儿,应当知道一下,然后下去登记住宿。我认识您,鼎鼎大名的厄里齐·蒙特里团长,但这位……”
“他叫福斯特,记住了吗?”
记下之后,老板的女儿就走了,但不知道为何在走之前朝房里用紧张不安的目光偷瞄了一眼,那分明是朝床上的人看过去的。
“你赶紧的,用不着我喂你吧?嘿!”
“我本应该在你的刀下……”
“你很忠诚,我开始认同你了,来到‘王之手’以后你会节节攀升的。这样的人生前景还不值得你继续活下去吗?”
福斯特没有动静。
“喂。”厄里齐用由衷的语气劝告道,“给我好好的……你现在需要的就是吃饭而已,就应当吃饭。”
“我想加入你不是为了攀升,只是谋生的手段罢了。”
“是啊,你自己说的‘谋生’,不是吗?”
“不是……那是另一种……我说谋生是想试试看能不能在有生之年找到让我的灵魂再活一次的东西,如果不能的话让我在半途中死掉也算一种归宿……”
“真搞不明白你啊……”厄里齐按了按太阳穴,“至少坐起来吧,注意别拉扯到你胸口那块大绷带……我来扶你吧,然后凑过来点,反正嘛,我是不太介意喂别人,只要你有脸皮被喂。你的伤怎么说也是我故意造成的。”
厄里齐舀了一勺饭到福斯特的嘴里。厄里齐多么想借机开个“小宝贝吃饭的样子真可爱”之类的玩笑话,但他又想,还是算了。
“给我自己来。”福斯特嚼到一半便自己把碗接了过去,大快朵颐起来。
突然间福斯特感到一只手落到自己的肩膀上。
“参战吧,福斯特小子,以你的体质,不出三天就能够恢复到伤前的水平了吧?迪斯特罗伊人曾经毁灭过你的家乡,对不对?”
厄里齐说着,晚霞光照到他有点沧桑但又十分率真的微笑上。
“既然这样。”厄里齐继续道,“带着复仇的怒火去烧却他们吧,迪斯特罗伊人的确很凶残,但对于真正的勇士来说也没那么可怖。以你的力量去迎击他们恶犬一般的群攻吧,别再让意志消沉了,喂!”
福斯特像是很认真听完了的样子,但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大口大口吃着饭。
“行啦。”厄里齐起身要走,“汤别忘了喝了。我先走啦,你……”
“厄里齐,我身上携带的东西,都在哪?”
“就在你手边的柜子上啊,你的眼睛呢?哦,当然,我是一点都没动过。”
福斯特看了看,自己那把一直佩着的,故意涂满了陶泥以至于失去光泽的长剑还在身边。
“克里亚王都一直有一个叛军集团是吗?”
“是啊。”
“而你希望能够镇压他们?”
“没错。”
“让我为你效力吧。”
“好好好……我明白你的志向了……我先走了,我还要去公会,和提罗解释解释为什么我要攻击你。哦对了,刚刚来的老板的女儿,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她对你一见钟情了唷。”
福斯特有些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