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皇宫殿内,漼三娘被软禁在东宫,任何人不得靠近。金荣去往西洲接掌南辰王军的迟迟没有消息传来。皇后金氏有些担忧,遂派身边的宫女去皇帝身边打听。只听到说金荣已经命丧西洲,金氏无比震撼,她无暇沉浸在父亲死亡的伤痛中,只想自己如今的处境。当初是她仰仗父亲的兵权,让刘子行允诺给了她后位,如今还好漼时宜已死,不然她绝对要被刘子行弃若敝履。
她身边的宫女还带回来一个消息,说是漼时宜的母亲三娘子被皇帝软禁在东宫,并且有重兵把守,不知道是何缘故。她仗着皇后的权威,进去探望漼三娘。
“三娘子缘何在此?”她发问到。
漼三娘知道金氏曾怕时宜夺了她的后位,刘子行执意按照皇后的仪制册封时宜为贵嫔,她身为皇后,心中更加愤恨,便对她道:“还能为何,皇上心心念念的不过是我们漼家那唯一一人而已。”
“她已经去世了,陛下还不肯放手你们漼氏一族吗?”
“如果她捡回了一条命,陛下还在怀疑呢?”
金氏大惊。
“还在怀疑,意思是陛下还没有确认?”
漼三娘不再搭理她。
金氏见再也套不出什么话,便回自己的寝宫去。
漼三娘的意思,大概是漼时宜没有死,如果被皇帝发现这个事实,这后宫哪里还有她的地位,如今父亲也已经殒命,他手上的兵权倒是落到了他大哥金律手里,但是她大哥行事鲁莽,有勇无谋,恐怕不是刘子行的对手。如果有一天兵权被刘子行收走,她是再也找不到可以依靠的人了。
当务之急,她即刻派人送信给她大哥金律,要他派人帮自己杀了漼三娘,一不做二不休,绝对不让漼时宜还活着的事,让皇帝从漼三娘口中问出来。
“娘娘,你这次去看望漼三娘动静闹得太大,恐怕陛下已经知道了,如果现在下手杀了漼三娘,娘娘难逃嫌疑,还不如将她给放了,让她去找周生辰,如此就不必担心她会把任何消息放出去了。”金氏身边的亲信陪嫁宫女跟她分析到。
金氏思虑了一会,觉得在理,“这铜墙铁壁的皇宫,进来容易出去难,如何能把她一个大活人弄出去,何况她软禁的地方重兵把守。”
“奴婢有一计,或许可以试试!。”
漼三娘每日有婢女送饭,那日晌午,她吃过送来午饭,便开始发冷,胸口腹部发胀,不多时呕出一口老血。惊得侍从立刻禀报,换来太医诊治。这太医早就被金氏买通,回禀了皇帝,说漼三娘因女儿去世,旧疾发作,又不适应宫中的环境,命不久矣。还劝皇帝最好把她送回漼府,否则她命丧皇宫,陛下想拉拢各个世家必将难上加难!
刘子行一听,觉得留着她也无用,周生辰如果还活着,凭什么会为了她一个老妇人犯险。遂把她送回了漼府。
金氏命人给西洲送信,周生辰早就派人在漼府接应,漼三娘深知如今的局势,也只有南辰王府能保得住她们,天大地大,也只有西洲方能保得住这漼家留下来的这些珍稀典籍。一出宫门,回到漼府乔装一番,马上直奔西洲。
南辰王府内,周生辰接到漼三娘,带着去见了时宜。
“她还未醒。”
“都已月余,还未醒转,我的女儿……”三娘子落泪不止。
“我已经遍访名医,她身上的伤都已经好了,脉象平稳,疑似有心病,不愿醒来。”
“时宜的心病,还不是王爷你。她自从听我说你被赐以剔骨之刑,几度晕过去,能扛到那日出得城门已经是奇迹。她一心求死追随你而去,又怎会想醒来。还请王爷多照顾她,让她知道你就在她身边,相信终有一天,她会醒转。”
“她从今往后,永远是我南辰王府的十一。”
“就只是你的十一吗?等她醒来,王爷不愿给她一个名分吗?”
“我曾对天下人立誓,不娶妻妾,不留子嗣……”
“王爷重誓,自是天地间罕有的忠君仁臣。”漼三娘说到。
“但是中州的皇室,可曾珍惜过王爷十几年来征战四方,守护边界疆土的功德。如今中州局势动荡,我被刘子行软禁期间,他已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到时候王爷又当如何自处?”
周生辰心有所虑,命人带漼三娘前去离阁楼靠近的厢房休息。
南辰王府正厅,一众人聚集列坐,神情凝重。
“新王刘子行已经薨了。中州皇室已然土崩瓦解,如今各地藩王蠢蠢欲动。”老六谢典说到。
“唯以我西洲实力最大,我们的动向,如今各方势力都在关注。”军师萧晏说到。
“我南辰王府,坐镇西洲,向来只以守护我朝边界为己任,向中州发兵是断不可能的。”周生辰说到。
“就怕我不犯人,人来犯我!”老五华时说到。
“先密切关注时局再做打算。”
翌日,传来消息,南匈奴与襄国石勒部众强盛,已趁中州之乱,自立于长安郡。
南匈奴单于呼楚泉,自称其先主乃汉族外甥,他改姓刘氏自己取名为刘曜,接掌中州皇室所在的都朝长安郡。
而襄国首领石勒,原是被抛弃生长于群虎之中,生性残暴,群盗起家,虽然与刘曜一同入驻长安郡,却非刘曜所能完全制服。
这两人入主长安郡后,终日意欲吞并各州,向各州挑起战乱,代州,北州都被他们一举攻下。他们治下蔑弃礼法,极其荒淫,奢纵更甚,各大诗书文人世家自顾不暇,导致中州各种珍贵的书画、典籍散落民间。
漼家在南迁途中,有一车典籍由漼文姬亲自跟车带走,一日,行到一个叫江州的地方,被一伙盗匪劫走,《各经籍志》也在其中。
这本《各经籍志》,是时宜从南辰王府离开后归家的那两年所整理的典籍,耗费了她巨大的心力,她想拿回王府藏书楼,却因为太大头部难以搬运。如今被劫走,实在比被劫走了金银珠宝更叫人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