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遇见了一个不休不挠的家伙。但我不会走你的旧路,陷入名为爱的陷阱里。――水蛭书
6月5日晚上,那家水手酒吧中。
伽恩施里克·罗蒂尔恶魔?
A是啊。来自地狱中的恶魔。
A我们做了多方打探,但是没有一点消息。好像这个人是凭空出现的一样。而且你不是第一个接手的赏金猎人:上一个信誓旦旦地告诉我们他杀死了那个魔鬼来领赏金,只是尸体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了。可是不到第二天那个医生就又出现了。
A并且其他接手的猎人情况也是如此。还有一个因此疯掉的。
伽恩施里克·罗蒂尔是诈死和巫术的互相作用吧?没有谁的术法高明到可以起死回生。
A…你相信有巫术?
伽恩施里克·罗蒂尔相信啊。
罗蒂尔心中暗嘲,难道这个家伙真的认为他只有一张脸嘛。
A……那还挺不错的。至少你不会因此疯掉。
罗蒂尔看着对方后怕的样子,心中似乎明白了这个医生的悬赏为什么这么高了。
伽恩施里克·罗蒂尔好吧。请告诉我他的长相。
A他是个混血血种,东边和西边的面部特征都有。黑发绿眸,常携一片来历不明的单片镜……虽说这是贵族的小玩意儿,但实际上我的人查到有人在几个月前见过他在不知道哪家修道院里寄宿。他根本就不是贵族。
A街市里有他的传说,记得最扯的是他是会化成猫和雄性的女巫,最切实的就是他是某些个小姐寡妇们的情夫,毕竟曾经有段时间他的诊所里是全是玫瑰,熏衣草和铃兰香水的味道。
伽恩施里克·罗蒂尔还真是位迷人又神秘的男性。
A身为一个商人,我自认做不到裘恩家族家主飘洋过海白手起家,虽说他本来也是个商人。但是我可没有想着倒在石榴裙下当人情夫――虽说那样的生活更好…老板,来杯威士忌!
吧台老板是个精壮干练的男人,左眼有一道并不明显的伤痕。
他沉默寡言地将一杯泛着金浪的酒推给了A。
A点头致谢。
6月6日早上,那家私人诊所内。
琼斯送走了格尔后,便回到了诊所内。
昏暗的环境内,木质会面桌上摆着那只黑猫的尸体,几堆散落的深色内脏,几个标注着不明符号的瓶瓶罐罐,还燃着一支幽深的白烛,活似暮野的兽眸。猫尸已经被开膛破肚,四肢朝下像兽皮地毯一样摊在桌子上。头颅上还钉着几英尺长的银针。
德西维尔若·J·琼斯我又要死了?
德西维尔若·J·琼斯这次会是哪个愚蠢的家伙呢……
琼斯一点也不介意有人想着杀死他,这和对他说“我爱你”一样令人兴奋。
不过,看看时间,这时候修道院的那个家伙该来了吧。
德西维尔若J在吗?
来者是个穿着鹿皮斗篷,佩着银十字架的中年人。前庭饱满,面容慈善。但这实际上是琼斯的单方面的继父――琼斯并不认同。
这个傲慢的魔鬼从不认同任何人类。
德西维尔若·J·琼斯在,怎么了?
两年前,德西维尔若在逃灾时曾在护城河维吉塞尔看到了一个弃婴,这很常见,至少在当时很常见。传说维吉塞尔是天使坠落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天使眷顾了那个婴儿。
当时黑死病突然暴发,又正值菲尔德旧部党羽被绞杀,甚至有人只因为和菲尔德家族成员交往过密就被杀死。人心惶惶。抢劫,谋杀,食人……事件颇颇发生,人人自危。德西维尔若摒弃了他的修道院逃命去,直到发现了那个弃婴。
他不可停止的想起前几个月自己那个亲手掐死的孩子。那是自己去一座偏远且语言不通乡村传道时和一个女人生下的――那个女人本想以此要挟他带自己走的。而生下的那个孩子拥有自己白皙的皮肤,但是也有当地人的黑色直发。
德西维尔若早已背弃了自己的信仰。他在那个婴儿还未睁眼时就掐死了他,天亮前就逃之夭夭了。他不能在教士生涯里留下污点,不然他会被教延审判的!
后来听同行的教士说,那个女人后来疯狂的砍杀了德西维尔若养的猪和羊,几个月后就嫁给他人为妻了。
再回过神来,德西维尔若却发现自己浑身湿透了,怀里正抱着那个孩子。
不哭不闹,僵硬苍白。
他竟是如此轻,和一只小猫崽子差不多。他的面容和记忆中那个早夭的孩子重叠了,德西维尔若恍恍惚惚分不清这个孩子是不是自己的了。
那个孩子却不知不觉睁开了眼。
是绿眼睛啊……
德西维尔若回想起自己怪异的举动。
这个孩子绝对是轮回的魔鬼。
德西维尔若收养了他。
德西维尔若·J·琼斯怎么了?发什么愣?
德西维尔若没,没什么。J,你真的不想回修道院了?
当时打算收养琼斯时,因为两人相像的长相,为了掩人耳目,便把他安顿在了自己建立的那所修道院内。当时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他们真正的关系。刚开始德西维尔若拜托一位双目失明的老先生照顾琼斯,但后来那个先生不日便病故,没人知道琼斯是怎么长大的。
后来德西维尔若再看到他时已经过了五个半月,德西维尔若惊惧地发现琼斯却是人类小孩六七岁的模样,身边还养着一群邪恶的猫。德西维尔若深知这种形貌变化如此快速是走兽的生长,而不是人类应有的。
德西维尔若现在一点都不想让这个无名无份又顶着悬赏的恶鬼天天和自己会面,但是他必须下足了面子上的功夫。
虚伪早就成了他的习惯。
德西维尔若·J·琼斯如果我想回去,你会真的想让我回去?你的上帝只教会了你惺惺作态吗?
德西维尔若像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有时他又看一眼那和自己有六分像的脸孔。他在心里诅咒着这个没有脸的魔鬼,顶着自己孩子的脸却没有做一件对自己有利的事。
但是他又想起一年前那个场如同地狱的场景。于是他把恶意收敛了些。
德西维尔若·J·琼斯…你回去吧。别让那些嗅着味道的赏金猎人发现你此行的意图。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撬开你的嘴,并且现在可没有任何一种巫术可以起死回生。如果实在有人问起,你就说是托我去黑市购置彩色玻璃,我有特殊的渠道。
德西维尔若好的,J。
德西维尔若再会。
德西维尔若压低了斗篷匆匆离去,路上的行人只以为他是个面部有疾的病人看完了病。
黑市里从不缺少奇怪的人。
一个时辰后,平静再次被打破。
一声急促的“医生在吗”在门外响起,紧随而来的是敲门声。
琼斯一边猜测着是什么样的病患,一边悠悠打开了门。
不料门外空无一人。阳光穿透了黑暗。商贩叫嚷着推崇着自己的商品,先知们凭借着半吊子水准收获别人的金钱,铁匠木匠寻觅属于自己的生意,马夫们交头接耳谈论着新鲜的八卦。门外挤得熙熙攘攘,喧嚣不绝于耳。
琼斯厌弃地才关上门,却感到胸口一凉。低头一看却看到一截闪着银光的剑尖,他颇有些漫不经心地想:
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