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款处,是淡淡樱花印记,将方才掉出的这片樱花放上去,恰到好处吻合了。
五年前,北海道,枝幸,酒红置屋。
我努力回想,却徒劳。
没能想起赠我花信的女人,却从记忆深处的裂缝里窥见了一段破碎画面,弯眸含笑似春风柔情脉脉的男人问我姓名,我受惊逃离,下一帧,他为我亲手簪上步摇,一身墨黑制服,嘴唇苍白,泪中带笑。
“小艺伎,我对你,一见钟情。”
太阳穴骤然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世界天旋地转,我重心不稳跪倒在吊篮前,信纸与相片洒落身侧,犹如我眼眶盈满的热泪,悲戚喷涌,划过脸颊混着鲜血淌满脖颈。
我咳得险些肝胆俱裂,掌心无力撑着地面,呆滞着,望向窗外郁郁葱葱的树冠。
他的名字,叫佐藤里志。他的眼睛,是我初入风尘地时,最渴望的,如初春富士山下早樱般,注视我的那种纯粹明亮的感觉。
若我当时没有转身离开,选择与他相守,是否会得到这世间最为无瑕的爱。
如今与我相濡以沫的这个人,曾是别人的挚爱,是我阴差阳错毁了一段良缘,间接害死了他的白月光,两个孩子的亲生母亲。
命运,命运何苦,何苦……
我在冰冷的地面上蜷缩成一团,无声痛哭,下颚干涸的血迹不知被眼泪濡湿多少回。那些已经被原谅的过错,在此刻被我亲手撕开伤疤,莫大的悔恨堪比洪水猛兽将我吞噬,我恨,我怨,可我又只能苦叹不止。
我也终于理解那夜在河边,他们说的令我琢磨不清的话。
想着想着,困意将我拉入睡梦,合眼前,阳光斑驳穿插于树影婆娑中,梦里的我倚在一颗被大雪深埋的古树下,看日落西山,雪白的大地铺满余晖,流光溢彩。
昏昏沉沉醒来,迫水真吾伏在床边睡得很熟,他素来乌黑的发顶冒出了细碎白发,眼角皱纹清晰可见。四十多岁的年纪,旁人早就发福变丑,可他不会,他是岁月的宠儿,任沧海桑田,他亦如松屹立。
我想看看现在几点了,刚动了一下手,他被惊醒,对视几秒,他立马靠近将我抱进怀里,满是愧疚一个劲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漾漾,我不该回来得那么晚的,我不知道你在阳台上躺了多久,那会儿你的身体好冷,我差点以为你又离开我了……”
迫迫是爱哭鬼,和我一样。
我亲了亲他的耳朵,低声安慰:“没关系的,我知道你很忙,我能照顾好自己,你不必自责,阿迫,我不会那么自私,你安安心心的,保护好地球。”
“不准说这种话!你知道我最在乎的就是你了……”明明是善解人意的开导,在迫水真吾听来却变了味,拥抱的力度又紧了几分:“我爱你,秦漾,我爱你。”
怎么跟个情窦初开的小男孩似得……
我没法子,只得顺着他的意,毕竟这一生,注定是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