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给我道了歉,然后便识趣走开了。
夜已过半,众人才尽兴而归。
小镇比不得大城市繁华,灯光珊珊几盏,这里是我的故乡,山清水秀,也是我即将死去的地方。
我骗了所有人,包括迫水真吾。时空机已经测试成功,我对高科技产品并不了解,但是那个东西可以让思念故国的战士们回到生长的土地,我想,让一切烟消云散对谁都好。
这几晚,迫水真吾总是和我说着我们在另一个宇宙的故事,此刻也不例外,他喝醉了酒,目不转睛看着我,眼睛闪闪发光像装满了世间最宝贵的东西。
我也一样眼含泪光,可那不是和他一样的喜悦。
其实很久以前我就察觉会发生异时空相遇,我无数次梦见满山红樱纷飞,无数次在梦中触摸那张我心心念念的面庞,在知道迫水真吾是谁之前,我就曾无数次见过他。
我知道听上去很像天方夜谭,但这是确确实实发生在身上的,我所创造的作品并非空穴来风,乌托邦的铸设建造在梦境之上,我将梦见的东西全部写下来,闲暇翻阅偶然惊叹于人类的伟大之处,这是花花草草所比拟不了的。
写酸溜溜的文字的时候,眼睛和心也变得酸溜溜的,其实不是文字有温度,是我寄托在上面的感情有温度。
我把一生的爱全部奉献给了另一个宇宙的迫水真吾,因为我明白,在我这个世界,梦终归是梦,尽管醒来时无比失落,可在深夜入睡前我还是希望能够与他相会。
他不知道,他跟我说的回忆,正是我笔下所连载的小说,起初我也很惊讶,但当他提到他也经常做梦,而且每个梦都有我时,我便懂了,慎重思考,我还是没有告诉他命运都是我一手编写的。
我是得不到圆满的,就像我笔下的角色,他们衍生我的思想,实现我的幻想,之所以我知道这么多,是因为我和他现在所处的时空早就写好了结局,我的时间不多了。
按照发展,我会在时空机启动出现意外时献祭自己,起因是一个蜂警成员不小心碰到了开关,虽然这不小心耐人寻味,但无法可解,谁叫我手贱老爱写些be的东西。
我和迫水真吾的生命早已禁锢在一起,在这个世界得不到善终的故事,还会在另一个宇宙以另一种量子纠缠继续,我还可以做梦,并且将之演绎。
没关系,只是要短暂分开一个轮回而已,在漂浮的银河星尘里,两颗星星还是会被对方的轨道互相吸引,然后相遇,相识,相爱,相守。
我也很想再久一点,只怪我早早完结了这个故事,以至于好不容易见面却马上就要道别,我不敢告诉他,我不想看到他哭,是我私心杂念,要是提前知晓,我一定会给我们一个好结局。
迫水真吾,迫水真吾……
迫水真吾。
下一世会如何无从得知,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我还会再次遇见他,也许是天外来物般降落,肩负重任受尽苦难。也许是在某个酒局上乞求他救我一命,被卷进纷争里最终厮守两方。亦或者是在那樱花盛开之地,在一个小小的便利店,平平淡淡发生了开始,心脏在视线相接的第一秒悸动。
我也有些醉了,神明托梦,道生生世世。
我有好多好多话要说,可是这一辈子已经到头了,就像我笔下的妓,自恃美貌苦守美梦,悲惨的童年是导致她饮恨归西的导火索,最应该被好好呵护的年纪却尝尽苦楚,所谓的苦尽甘来也不过是自作多情,在骤然围绕生命的劫难中紧紧攥着那一点微弱光芒。
我是秦漾,也不是秦漾,文字描绘不出这繁琐复杂的烧脑戏剧,我时常也无法理解,隐隐约约已经超出了掌控范围。
就像,被某种自生成派的力量操纵着。
睡不着,我满脑子都是隐晦异样,正当我绞尽脑汁企图找出点蛛丝马迹时,躺在我旁边的迫水真吾醒了,翻身贴住我哼哼唧唧:“漾漾……”
心中烦躁霎时被宠溺取代,我也装作迷迷糊糊:“嘤?”
良久,就在我以为迫水真吾又睡过去了的时候,他却吸了吸鼻子,俨然是做了噩梦哭腔:“不走好不好?”
我大惊,勉强维持镇定调整姿势同他依偎:“哭鼻子羞羞脸哦。”
耳边委屈呜了一声,抱着我的力度又紧了些:“天亮之前不要去上厕所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