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沈初正看向这位说书人。作为一位说书人他可真是年轻的有些过分了，大梁市井中说书的多是沧桑的中年人，甚至是须发尽白的老头。似乎每一条皱纹都见证着他们的阅历，年纪越大，说的故事越精彩。

在座的客人听了这开头后，似乎颇有微词：

“大梁和西白那点事谁不是从小听到大的，有啥可讲的？”

“还秘闻，二十年前你还在你娘怀里吃奶吧，你知道个啥？”

“咋不继续讲封神演义了呢？”

这时几个姑娘站了起来：“不愿意听就出去。其格，你讲什么我们都爱听！”

“多谢各位姑娘厚爱。”说书人单掌抚胸以表感谢，然后开口：“我这秘闻确是听人转述，但保管让诸位客官满意，且听我慢慢道来。”

穆缇一副失望的样子：“没有好吃的啊！”转眼间又眼睛一亮：“老大！老大在那里！”

沈初正顺着穆缇的视线看去，果然看到易斯满正坐在前排的座位饮茶。

“老大太不讲义气了，居然自己在这里听书。阿正，咱们过去！”

『二十年前，西白国突袭关州，关州节度使令百姓向东逃至林州。后城破，节度使自绝于府邸。

西白占关州，又有袭林州之势。大梁派军驰援，于黄沙岭交战，僵持不下。后西白与大梁议和，大梁赐金银布帛，赐经学文章，嫁大梁公主，西白则退守关州。』

“老大！有好玩的也不叫我！”穆缇人未出现，声音已经飘到易斯满耳边。她拉着小姑娘的手以示安抚，又招呼沈初正坐下。

『这些客官们都知道了，我今天要说的是这议和的内情。西白打不下林州吗？当然不是，只是林州不值得打。西白想要的是大梁的正视，打下关州足以让大梁知道西白不容小觑了。

西白王高项点名要娶容霄公主，他是真的喜欢容霄吗？要说喜欢也没错，这天下就没有他不喜欢的美人。但是在国事面前，谈情情爱爱也太可笑了。他提这个要求不过是想让大梁难堪，他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娶人家十五岁的公主。你们说像话不像话？』

周围的客人们一阵哄堂大笑，沈初正讶异：“关州现在是归西白管吧，他这么说西白王真的没事吗？”

易斯满解释：“关州怎么说也是大梁故土，对西白王室心怀不满的多了去了，这种程度的话西白王管不过来。再说，他讲的是西白先王。坊间传闻西白先王是被他的儿子使手段弄下去的，市井编排他，王城那位反倒乐见其成呢。”

『西白求娶公主只是顺带，甚至金银也只能算是陪衬，西白真正想要的是大梁人的学识！大梁送了几车的经史子集，说是公主的嫁妆。全西白的大臣可谓是夜以继日地研读。这大梁的文化风物是否值得学习效仿先不说，至少他们都研究了个透彻。

西白王封容霄公主为可贺敦，就是西白的王后，至少大梁面子上过得去了。这有人就要问了，这西白王都三十多了，之前他难道没有可贺敦吗？哎，这话可问到点子上了。他当然有了！还不止一个！为了迎娶容霄公主，前任可贺敦被他找个由头废了，然后另娶新人。再之前的也是同样。这可真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

不过，这容霄公主就算笑估计也只是强颜欢笑。』

和亲的容霄公主的事迹沈初正从前也听家里老人讲过，不过西白人的版本是第一次听，沈初正和其他听众一样，全神贯注地听着，喜怒哀乐都被说书人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