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松跟童童合力把肖战放平在床上。
两个人气喘吁吁坐在地毯上,皆是一脸的落寞。
半晌,童童声音闷闷地,对阿松说。
“松哥,你不要怪一博。”
阿松轻轻点头,又想起刚才进包厢看到的那一幕。
近乎昏迷的肖战,一个人孤零零趴在桌上,而王一博,目无焦距站在门口,从头至尾,无动于衷。
看到他跟童童回来,王一博静静地戴上口罩,对着童童交代一句:“你陪松哥一起”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一个人消失在夜色里。
阿松叹了口气,摸了摸童童湿在额前的刘海:“不怪他,我懂。”
“你不懂”
童童说着,眼睛里又涌起一汪眼泪。
“他太爱战哥了,所以才会这么恨他。刚刚他不管战哥,就那么走了,他心里要有多疼……”
他抽泣着,从口袋中掏出几张皱皱巴巴的宣纸,小心翼翼地铺平。
“最近要拍书房的戏份,他每天都在屋里练字。今天我不小心打翻了垃圾桶,看到了这些。”
他不怎么好看的字迹,密密麻麻排满了一张纸,又一张纸。
翻来覆去,却只有六个字。
——君在否
——何时归
“他扔掉了所有的骄傲,一次又一次去找战哥。”
“他到现在,都还在等战哥回头。”
童童紧紧抓着宣纸,泪眼朦胧望着床上的肖战。
“松哥,连我都在替一博恨他。”
阿松顺着他的视线,也看着肖战。
他满目不忍,却无能为力。
许久之后,他轻声说。
“童童,别恨战哥”
…
这一整夜,肖战在持续不降的高温中,梦到了不久之前,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王一博赴美集训的第三天。
午饭过后,肖战照例在微博上打出王一博的名字,第三个字还没有打完,手机上就闪烁出一排陌生的数字。
当他看到数字下面,“河南洛阳”四个字出现的时候,心口莫名一窒。
等了很久,他才接起电话。
“我是王一博的妈妈。”
沿着听筒响起的这一句话,几乎让他在一瞬间绝望。
“我在北京,如果你明天有时间,我希望跟你见面。”
一通电话,寥寥不过数句,肖战却直到天黑,都没能回神。
房门紧闭,他像一个机械的木偶,不断翻看着手机相册中,王一博的照片。
把他笑的样子,冷漠的样子,意气风发的样子,一刀一刀,刻入自己心中。
王一博赴美集训的第四天。
他选了一套最正式的西装,去见一博的妈妈。
哪怕是最后一次见面,他也奢望着,会不会有一点点可能,她可以喜欢自己。
低头戴腕表时,他听到阿松问他。
“战哥,你一定要去见她么?”
他隔着镜子去看阿松的眼睛,给自己封上了最后的退路。
“一定要”
出了门,他在走廊里站了好久好久。
他知道,自己这一去,将要失去的会是什么。
可是他没有任何选择。
僻静的咖啡馆,两人交谈的两个小时里,王一博妈妈心平气和,没有说一句重话。
她说。
“王一博在韩国的那几年,他天天跟阿轩,文瀚他们睡在一张床上,如果他的性取向有问题,他不会等到今天。他只不过新鲜,一时兴起,才会糊里糊涂,混淆了爱情与友情的界限。”
她说。
“肖战,你比他年长,你有着成年人的思考能力,但是一博他还小,你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让他重新选择人生,不要变成一个异类。”
她说。
“只要你肯离开,用不了多久,他一定会回到正轨。阿姨这一生从不求人,肖战,但是阿姨今天求你,不要让王一博的人生定格在二十二岁,好吗?”
肖战已经不记得,他那天是用什么表情,对着一博的妈妈许下承诺。
他只记得,那天的最后,一博妈妈伸手抱他的时候,他像拥抱着自己的妈妈一样,深深的,把她拥了满怀。
他记得一博妈妈说对不起,又说谢谢。
而在最后的最后,他对着妈妈远去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对她说。
是我该谢谢您。
谢谢您,把一个这么好的王一博,带到这个世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