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这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结界内光影纷乱,晃得我那叫一个晕头转向,而且那二位的内息实在强势,因着伤势,我感觉压迫感越来越强。
反正又不是没见过打架,先顾一下自个儿才是正事,于是从怀里掏出前几月刚造好的一个天罡罩,放大后钻进去打算眯一会儿恢复恢复元气,等父神将那缈落解决了以后再说。
罩外刀兵相接,气泽强劲,罩内却是一处安静所在,完全不受到任何不良影响,确是个疗伤小憩的好地方,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不忍直视的惨状,作为魔族之主,我这形象颇有些丢人,捏诀将身上的血衣换成了一套墨色的长袍,这样就不会让人发现受了伤,脸面不是问题,问题是我已经没有多少脸面可以丢了。
动作有些迟钝地做完这些事,抬头才发现外面的战局已经是形势难分,除了不断涌起的磅礴气泽和变幻莫测的术法剑招之外,几乎分不清谁占了先机,而百丈开外的海水也被搅得动荡不安,形成一排又一排的巨大水墙向着透明的结界倒了过来,一时间海浪滔天,好在神族的结界真是够结实,这样内外夹击的冲撞下都没塌。
虽然隔着天罡罩,我仍旧能感觉到外面激荡的杀气,这个感知让我有点担心这天罡罩的质量问题,毕竟当初制作这种保命的东西的时候,内心还是有点鄙视自己的,因而没有制兵器时来的认真。如果这罩子在父神与缈落打斗的过程中不幸牺牲了,我会不会被压成肉泥?
又或者被飞过来的刀林箭雨戳成筛子?
我当即跳起来详细检查这罩子上有没有裂痕之类的,一遍还没检查完毕,就突然感觉到身后罩子被猛然一撞,我心里叹了口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一回头就看到了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幕,那一幕在我今后的人生当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只见父神正背靠在我身前的天罡罩上,一身雪白的袍子此刻已被殷红的鲜血浸透,一把利剑正直直穿过他的胸膛,剑尖直抵罩墙,累累鲜血争相从那具伟岸的身躯里奔涌而出,顺着罩子蜿蜒淌下
而我触目所及的皆是一片刺目的红,就像那流逝而过的无数个仙泽缭绕、佛法经卷充斥的学堂外的夕阳,却又不一样,究竟哪儿不一样,我在很多年之后才真正明白过来。
我脑子里一霎全都空白一片,动作先于思维,等我回过神来时,我早已经撤下了天罡罩,聚力一脚踢开缈落和她那把破剑,这一动牵连伤口,钻心的疼,刚换的衣服又湿了一片,我也没顾得上,就回头伸手扶着父神,这才发现他的气息已是十分微弱,脸色也是几近透明的苍白,身上满是或深或浅的剑伤,饶是这样我却也没有看出他有半分不稳,依旧站得挺立而笔直,脸色虽然苍白,神色却仍旧毫无波澜,淡然沉静,宝相庄严,除去这一身的伤痕,绝对让人想不到此时的父神已是强弩之末。
可是表情会骗人,语言会骗人,唯独这昭示着神者命数的元神脉息却是骗不了人,这么近的距离,我能清晰的感知到父神的元神正在渐渐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