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凝了凝神,虚晃着向后退了两步,在旁边找了一块看上去还算平整的石头靠上去,伤口还在不停地流血,混着被体温融化的冰水将浑身染了个透,不用看都知道现在自己一定狼狈不堪,突然有点后悔没把奉行那家伙带来,虽然他爱唧唧歪歪,但好在办事还算靠谱,如果今儿祖宗我不幸永载史册了,有他替我收尸也好过烂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一面不着边际的想着,一面冲呆立在一边的缈落招呼:“反正也出不去了,不如过来坐会儿,没准儿父神他老人家心情好,打发咱俩葬一块儿,也不算孤单么!哈哈。”
动作牵动了伤口,疼得我一阵眼晕,勉强咳了几声,赶紧调整了一下气息,将翻涌上来的血气强压下去。
但显然那缈落还很不甘心这样的结果,脸上的神情由一开始的怔愣变为不甘,再渐渐转为冷厉和怨愤,最后定格成招牌式的笑靥,真是精彩绝伦,令人叹为观止,她轻轻笑道:“那便拼了这性命吧。”
她说的这般轻描淡写,却着实让我惊了惊,我自问我这半生除了对魔族不可推卸的责任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不能割舍的,也没有什么太强的执念,说的好听些叫潇洒,说得直白些便叫无情,因而我身边的人大都和我差不多,所以我从未在谁的身上看到过或感到过这般强大的、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意念
我并不能完全描述那是一种怎样的感知,但却足够震撼,一句轻昵就像一道响雷临头劈来,那般震彻,那般决绝。
我不禁有些奇怪,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她拼了性命也要冲出禁锢?
我经验有限,猜不透,但隐约又好像明白些什么,我只知道,能让人在经历过万千磨难、荣辱沉浮之后,还存之于心上念念不忘的,就只有来自生命和灵魂的本能,那也许是一种情感,也许是一种意识......
什么时候,杀伐之气肆虐六界的妖界至尊也有生死不忘的意念了呢?
脑中百转千回,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因为我不知道在现下这种胜负既定的状况下是该打击她,还是该安慰她,而且我确实也没劲儿了,头往后一仰,就准备休息一会儿,也方便看一场好戏,不过这还得基于父神看见这堆烂摊子时不会一怒之下先把我敲死。
龙吟鸣啸,梵音轻唱,转瞬已逼近东海上空,华光大盛,照亮了半个东海,天雷沉闷,一道接一道的闪电不断地撕破黑沉沉的天幕,瞬间光亮之后又陷入无边际地黑暗,循环往复,仿佛没有尽头......
父神并未如传说中那般披身穿黄金战甲,脚踏祥云,手持轩辕破空而来,只是一身普通而又闲适的行头,虽是提着轩辕剑,却平白让人生出一种他老人家只是闲来无事出来溜达散步的错觉,我不禁抽了抽嘴角,父神您老人家也忒不把这妖女当回事了吧?
还没感叹完,就感觉眼前一阵劲风掠过,缈落已经幻出一把剑利落地朝父神扎过去,俩人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开打了,比我还不讲道理!
不过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对于神族来说,这种每三百年都要上演一次的戏码,早就见怪不怪了。
一瞬间,这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结界内光影纷乱,晃得我那叫一个晕头转向,而且那二位的内息实在强势,因着伤势,我感觉压迫感越来越强。反正又不是没见过打架,先顾一下自个儿才是正事,于是从怀里掏出前几月刚造好的一个天罡罩,放大后钻进去打算眯一会儿恢复恢复元气,等父神将那缈落解决了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