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丢

一时不知该作何回应，习题册是他自己的，他只是帮忙提点了题目，季闵知连书都没有好好看。他这个老师当得有些轻松。

闻莘愧疚地点头：“我身体没事了，帮你放书吧。”

季闵知指指远处赶来的图书馆管理员：“不用了，他会帮忙的。”

还未到达跟前，魁梧的管理员中气十足地喊道：“还没走的，赶快收拾东西，要还的书我来帮忙放好。我们要打烊了！”

用了“打烊”这个词儿，似乎管理员以前是干餐饮的。

闻莘应了一声，把作业塞进书包，被季闵知搀扶着起来，他倔强地小声抗议：“我没事了。”

季闵知宠溺地哄他：“嗯，是学长在搀着我。”

街上灯红酒绿，网吧里灯火通明，能听见玻璃门后的闲聊声。闻莘惆怅地想到，如果不是这个比赛，或许我现在在网吧外等他，然后像变态一样跟踪他回家。

注意到闻莘心情莫名的低落，季闵知拉了拉他的衣袖：“学长，我们去吃饭吧。”

“这个点的话，只有二十四——”

“不，我们去吃烧烤。”

一直以来穿梭在超市和便利店的闻莘，在今夜吃到了不同的食物。

父亲死之前，他靠吃泡面和喝水活了下来，父亲死之后他被圈养在房子里，每天要么不吃，要么只能吃到佣人烧的家常菜。他从没有吃过街边小吃，他爱上了烟火气十足的烧烤，也在一片氤氲的炭烤白烟中，对季闵知有了异样的情愫。

账是闻莘结的，他趁季闵知被烤肉辣到去附近小卖部买水的工夫，提早把账结了。

季闵知把一瓶冰雪碧递给闻莘，掏出纸币结账，老板连忙摆手：“账已经结了。”他了然地看向闻莘，“那我们回家吧。”

沿着街边一直走，走到了一个熟悉的十字路口，季闵知指指前方，“我家在那。明天我有点儿事，周末我们早上在学校集合吧，学长。”

闻莘挠了挠脸，不好意思地致歉：“抱歉，周末我要去打工。”

“打工？”

“嗯，给一个小学孩子教数学，上午两个小时，下午两个小时，可能没时间。”

“两天都是？”

“是的，对不起。”

季闵知思索一番，惋惜地说道：“好吧，学长再见。”

闻莘不舍地回答：“再见。”落在夜风中，声音消散。

闻莘望着远方的身影渐渐如他的声音消散在夜色中，心中不由得翻滚起无数复杂的情绪，酸涩与茫然占据了他的心。他的脚往前迈了一步，无声的跟在季闵知的身后。

这次他只保持着一段视线看得见的距离，他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人一样尾随着。直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快到他家了。夜更深了，他有些看不清夜里的物什，迷茫地眨着眼睛去寻季闵知的身影。

不知何时，他跟丢了季闵知。

他害怕起来，他讨厌失控的感觉，在一片漆黑中又让他回到了那些个无助哭泣的深夜。他张口想喊季闵知的名字，却意识到自己没有这个理由。

闻莘蹲下来，把脑袋埋在双腿之中，任由黑夜包裹住他的身体，风穿梭在他的身体里，他浑身发抖。肩膀渐渐耸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