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

柳稀稀来试试我的水果茶。

劳动过后的休憩最是惬意，柳稀稀把榻榻米上的小茶几搬到屋廊下，端着托盘和两个茶杯出来。

殷政我不喝这种东西。

柳稀稀什么叫“这种东西”？这是用最好的龙井茶放凉了，加上冰冻雪梨汁做成的，滋润解暑，不信你试试。

殷政往杯子里瞥了一眼，有点不太相信地端起茶杯，浅浅尝了一口，入口微甜，伴着水果和龙井的清香。

殷政的确不错！

柳稀稀也端起茶杯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坐下，得意地微笑着。

柳稀稀没骗你吧？

殷政嗯。

殷政想起了那个被人在糕点里放盐的夏日午后，因为若曦的恶作剧让他渴了一个下午。她恶作剧得逞而乐不可支，他佯装生气把她压在大树后的树干上狠狠地亲她，让她也感受一下吃盐的味道。

殷政我父亲在世时常到这里来吗？

他觉得是时候该问他想知道的东西了。

柳稀稀也不常来，大概半年来一次吧，但每次来都会聊很久，也聊得很开心。殷老先生去过很多地方，他去的那些地方我连听都没听说过，那些经历更是比任何一个故事都要精彩。你大概很少听过吧？殷老先生说你不常联系他。

殷政他也从不联系我。

柳稀稀你们都一样吧？

殷政一样什么？

柳稀稀不愿意打电话给对方，但心里又会时常记挂着，现在再也没办法联系了，心里又觉得很遗憾。是这样吧？

殷政没有否认。

柳稀稀不过殷老先生总是说起你，所以我就算从未见过你，第一次见的时候却像认识了很久一样。

殷政望着天边渐渐落下去的红日，神情淡淡。

殷政是吗？

柳稀稀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跳起来。

柳稀稀对了，殷老先生给我寄的明信片！他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给我寄一张明信片。

在房间地板上乱七八糟的漫画书中翻找到一叠用绸带绑着的明信片，走回屋廊下。

柳稀稀给你！他说这些明信片都是他自己亲自拍的，再用电脑和打印机打印出来，字是他自己亲笔写的。

殷政一张张地翻看着明信片，有不知名的山脉、乡村和河流，还有身穿民族服装的淳朴村民，其中有两张沙漠里拍的照片引起了他的注意。

其中一张沙漠中竹楼全景的明信片上写着：古尔班通古特沙漠，阿雅古竹楼。后面加注了竹楼的来历。

另一张则是远景，背景同样是那座古竹楼，但署名时间比前一张晚五个多月。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殷康半年内去了同一个地方两次？而且最后一次是在去世前一个月！

殷政这两张明信片可以借给我吗？

柳稀稀以为他想留作纪念。

柳稀稀当然可以，拿去吧。

望着远处被山峰吞去一半的夕阳，柳稀稀放下茶杯，躺倒在木板上。

殷政干嘛又躺下了？

柳稀稀往他身后的天空一指。

柳稀稀你也躺下来看看，多美啊！

殷政扭转头，原来在夕阳辉映下的另一边天空中，一轮半月悬挂着，不远处便是隐约可见的星星。

殷政不过是普通的星月，何来美感？

柳稀稀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柳稀稀你这样活着不累吗？美不美不在你的视线里，而在心境里。你想得太多，太复杂，自然看什么便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