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船与岸边的距离,稍稍有些远。
时宜不明所以,忿忿地看向周生辰。奈何此时夜已深,湖中并无灯火,她无法看到他微微上翘的嘴角。
只听“咕咚”一声,周生辰满是歉意道:“时宜,竹篙掉进湖里了,抱歉。”
时宜怔住,双眸微垂,认真思索着。
液明池,乃皇家禁地,哪怕是高官重臣,不得允许,也只能远远观赏。所以,湖边通常是无人经过的。
时宜看向岸边,目测了一下距离,准备跃过去,谁料,被周生辰一把拉回。一个踉跄,时宜靠在了他的身上。
她愣住,回过神,立刻离开,与他保持了些距离。
“嗯?弄疼你了?”周生辰似是在认真关心,时宜却从其中,品出了一丝莫名其妙的谐谑的意味。
时宜摇头,不知为何,感到有些紧张,所以,又稍稍向后退了些。
“时宜,过来,我帮你过去。”周生辰淡淡道。
时宜走近,忽觉身子一轻,被周生辰打横抱起。
她偷偷看他,只觉,无论是皮相还是骨相,都生得极好。
周生辰发觉她的目光,却并未戳穿她,就如此由她盯着,飞身一跃,上了岸。
他在一处无人且略有光亮之处放下时宜,莞尔道:“上元灯会,时宜可曾看过?”
“幼时曾看过,进了王府,便没再去了。”时宜在脑海中寻觅那模糊却光点熠熠的记忆,如是道。
“那,这个上元节,我补给你,如何?”
补给我?我也没说过想去,何来这一说法?时宜回到府中,很是疑惑。
自己本就因不能言语,对人多之地不感兴趣。想来,幼时,只是与三哥同游,才觉得有趣。
至于在王府,周生辰素喜清净,灯会,自然是不去的。
时宜如此以为。
久而久之,南辰王府,与长安街道,似是两个世界。
烟火红尘,与绝世净土,本不应相容。
奈何,一方净土,换炊烟不息。
所以,他下令日日在城中布粥,旬余日,便会便装亲临。
他不喜的,并非民间热闹,而是,长街喧嚣。
他有时甚是羡慕百姓,布衣蔬食,便可无忧。
自己却身临泥沼,有千万人想将他推入。所以,才能避就避。
如此,才能让时宜不被牵扯,一世周全。
而此时天下既定,时宜该有的,应当一件一件,归还于她。
周生辰如此以为。
上元节夜。
“卖元宵嘞!皮儿薄馅儿多的元宵嘞!”路边的店家放开嗓子喊着,不知疲倦似的,一声比一声响亮,见周生辰与时宜走近,笑呵呵地问道:“这位公子,来碗元宵如何?”
周生辰看向时宜,见她颔首,便应了声“好”。
“姑娘,你可真是好生福气,有得这般好夫君。”店家边煮着元宵,边说道。
原本一直盯着元宵看的时宜,眼神突然定格在他身上,一时有些尴尬,比划道:“他不是我夫君,他是......”
摊贩看着她挥手的动作,只当她是不好意思,谦虚一下,于是继续道:“诶,姑娘你别不好意思,有这如此好相貌又体贴的夫君的,必是有福之人。”
时宜自知多言无益,待元宵出锅,便与周生辰端着上了二楼。
两人寻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时宜见窗外满城火树银花续昼,面露欣喜,像个半大的孩童。
周生辰莞尔,道:“时宜是想放孔明灯?”
她没想到被他发现了心思,脸上泛起了红晕。
河道旁,熙熙攘攘,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两人买了孔明灯与笔墨,穿过人群,驻足河边。
“时宜,据说在灯上写下愿望,仙人看到了,或许,就会实现。”
原来,大名鼎鼎的小南辰王,也会相信鬼神。时宜如此以为,不禁发笑。
“还听说,如若两情相悦,在纸上写下对方的名讳,便可生生世世,白首偕老。”周生辰似是认真似是打趣道。
时宜双颊灼热,低头写着,时不时偷偷瞄向他,看他写下“不负天下”。
如此,便是小南辰王,便是周生辰。时宜如此以为。于是写道:“愿周生辰,不负天下。”
“不负时宜。”他察觉时宜的动作,笑,念出后半句。
时宜错愕,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怔怔地看他。
“辰此一生,不负天下,不负时宜。”他收敛笑意,走近时宜,看着她的双眼,一字一顿道。
于是乎,时宜堕入,那浓得无法化开更无法击溃的目光,并让其,一点一点,侵袭自己的双眸,思绪,乃至全部。
甚至,无法喘息。
时宜已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想离他远些,冷静下来,去理清如麻的思绪与情感。
于是,她向后退了几步,却被一道力,猛地撞入了水中。
落水前一刻,她似乎听到了由自己发出的声音。
周生辰。
tbc.
先更到这里,中秋或者十一或许会回来,然后就得到寒假了。
希望圈越来越热!
红心蓝手评论再强调一下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