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日子,每个宫苑中几乎都响着鞭炮的声音。或许对于长久寂寞的宫妃和生活无聊的宫女内监而言,这一天真正是喜庆而欢快的。
早起梳妆,换上新岁朝见时的大红锦服,六枝顶花珠钗。锦服衣领上的风毛出的极好,油光水滑,轻轻拂在脸颊上茸茸的痒,似小儿呵痒时轻挠的手。
大雪初晴,太后的居所颐宁宫的琉璃砖瓦,白玉雕栏在晨曦映照下熠熠辉煌,使人生出一种敬慕之感,只觉不敢逼视。今日的蜜合色的斗篷是太后赐下的,于今日穿着请安谢恩最合适不过了。
“太后凤体康健,福泽万年。”
太后的目光很是满意,任谁看了都明白惠贵嫔是太后身边的大红人了。
正月十四那日江紓宁的心情都随着沈夫人的到来而激动,大概是身体里沈眉庄对母亲的思念。沈夫人已经被皇帝册封正二品忠嘉郡夫人,这无疑是借了后宫的光。
天气一日日暖和起来,这日早起去给皇后请安,甫进宫门便听见西殿暖阁内笑语声不断,满面含笑的进去,先行了礼,皇后笑道:“你们今儿竟是约好了的不成,来的时候都差不多。”
皇后问候了一圈,最后看向江紓宁:“月份也不小了,有些事可该准备着了。”
皇后座下东首椅子上坐着华妃,西首椅子上却是冯淑仪,各自下手都坐着一溜嫔妃。陵容体态袅娜娇怯,在花团锦簇中格外柔弱,江紓宁与陵容打过招呼,颔首答道:“是,多谢皇后娘娘关怀。”
正说着话,一旁含笑听着的恬贵人眉头一皱,扭过头去用帕子捂住嘴干呕了几下。众人都是一愣,皇后忙问道:“怎么了?可是早膳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还是身子大不舒服?”
恬贵人忙站起来,未说话脸却先红了起来。只见恬贵人身边的宫女笑嘻嘻地回道:“贵人小主不是吃坏了东西,是有喜了……”
话音未落,恬贵人忙斥道:“不许混说!”
皇后也是一惊,旋即笑逐颜开道:“好,好!这是大喜事,该向皇上贺喜了。”
恬贵人微微一震,含羞点点头,道:“太医院两位太医都来瞧过了。”说着略停了一停,冷冷一笑道:“妹妹可不是那起争宠不择手段的人,有就是有,无就是无,皇嗣的事怎可作假。贵嫔姐姐你说是不是?”
江紓宁也不含糊,还有两个月她便生产,无需多言微微直起身子,淡淡一笑:“妹妹好福气,不过三五日就遇喜了。”
身边的淳儿“哧”的一笑,旁人也觉了出来,嫉妒恬贵人怀孕的大有人在,听了此话无不省悟过来——玄凌对恬贵人的情分极淡,虽然初入宫时颇得玄凌宠爱,但恬贵人因宠索要无度,甚至与同时入宫的刘良媛三番五次的起了争执,因而不过月余就已失宠,位分也一直驻留在贵人的位子上,自她失宠后,玄凌对她的召幸统共也只有五六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