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十三年十二月初九,常在方氏进良媛,美人史氏进贵人,赐号“康”。
肚子大了江紓宁愈发不爱出门,索性这一胎交给了温实初,偶尔会在衍庆宫内走一走,其余的宴请什么的几乎是能推则推。
盛装出席时已经是乾元十三年的最后一日,清河王周游于蜀地的如斯几月,如今坐在上首在与皇帝交谈。太后虽然听得颇有兴味,然而见风流泪的痼疾自入冬以来一再发作,视物也越加模糊,急得玄凌一再吩咐太医院的御医随侍于太后的颐宁宫。
皇帝示意江紓宁落座,清河王含笑颔首:“还未恭喜惠贵嫔大喜。”
江紓宁含笑受礼,在谦卑还礼:“多谢王爷,听了王爷所言,不枉此行了。”目光落在清河王与皇帝的身上来回打量,这就是原著里对名义上妾嫂纠缠不清的周玄清。
玄清端然坐了,说起因秋雨羁留巴山的情景,“原本秋雨缠绵十数日,难免心头郁结。不想巴山夜雨竟是如此美景,反而叫臣弟为此景多流连了几日。”他款款而言:“峨嵋的‘洪椿晓雨’似雨不见雨,苍翠湿人衣;漓江的蒙蒙细雨又多似雾轻笼,嘉州南湖的雨是微雨欲来,轻烟满湖,而西子之雨是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唯有巴山夜雨却似故人心肠,徘徊窗宇,若非倾诉离愁,便是排解愁怀。”
甄容华微笑欠身:“王爷可有对雨于西窗下剪烛火,寻觅古人情怀。”
清河王的目光留驻于她面上不过一瞬,随即已经澹然笑道:“共剪西窗烛才是赏心乐事,小王一人又有何趣。不若卧雨而眠,一觉清梦。”
甄容华抿嘴点头,“王爷好雅兴。只是如此怕是体味不到义山所说‘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的情趣了。”
他略略收敛笑容,“义山在巴山有锦瑟可以思念,小王亦有诗酒解忧。”他的目光微微一凛,道:“小王不解共剪西窗,却可入梦仿庄生梦蝴蝶。”
江紓宁微微一笑,伸手拉住甄容华的手:“庄生晓梦迷蝴蝶,不知是庄生迷了蝴蝶,还是蝴蝶故意要迷庄生?”
皇帝意味深长的看向江紓宁,握住那本来拉着甄容华的手:“蝴蝶也许并不是故意要入庄生的梦。”
清河王接口道:“也许是庄生自己要梦见蝴蝶。”
玄凌颇感兴趣的看他:“怎么说?”
玄清只以一语对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已。”
江紓宁的心里忽然有些悲凉,读者眼中的清河王脱俗自在,可是不过是意在妾嫂的浪荡徒子。
玄清只是淡淡一笑,仿佛事不关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或许蝴蝶就是庄生心目中的淑女。皇兄以为如何?”
皇帝淡淡一笑,喝完一盏酒又说了许多话,然后话题一转:“母后过几日会召见沛国公夫人和他家千金尤静娴。”
清河王瞬间明白意思,可是皇帝先一步开口:“沛国公三朝元老,前儿老泪纵横在仪元殿求情。”清河王没有说话,皇帝拍拍他的肩膀,“真的不喜欢,就为侧妃在府里养着,也别寒了老臣的心。”
清河王的神色有一瞬的尴尬和黯然,万千话语只说了:“臣弟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