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笼里的猫懒洋洋的趴着，注意到许拭的目光后，微微抬下巴，虚起眼睛瞄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趴下呼呼大睡。傲娇又冷淡。

宠物店老板立即笑着迎上来：“这只是英国短毛猫，最常见的家养猫，性情温和，还非常聪明。”

许拭心说，我怎么不觉得它很温和。

他转头问801：“这只怎么样？”

801缓缓吐出一个字：“丑。”

许拭：“……”我以前怎么没注意到你还看重这些。

许拭并没有放弃游说：“你不觉得它和你非常像吗？”

801用很晦气的眼神看了看那只猫，正巧，那只短毛猫似乎听懂了许拭刚才的话，用同样的眼神看着801。

一人一猫的神情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许拭没忍住笑出声来。

801觉得自己更不会买这只猫了。

这时许拭的手机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中年妇女慌张且恐惧的嗓音，从电话那头穿透过来：

“许拭，小垚不见了！”许拭面色一凝。

“我……我不知道怎么办……我找不到她……明明我出门的时候她睡着了的……怪我！我忘了锁门……”

女人歇斯底里，后面的话含混不清。

许拭急急看了801一眼，801显然是听到了，脸色同样凝重。

“红霞姐，你先别急。你多叫几个街坊邻居帮忙找找……冷静一下，那么小的孩子能跑到哪里去……红霞姐你在哪，我马上过来。”

两分钟后，两人坐上了出租车。

“红霞姐……是一个单亲母亲。”车里一阵沉默后，许拭开口说道。

其实这一点801猜到了，换作其他人，孩子不见了第一反应绝对不是找街坊邻居帮忙。

“小垚她……不是正常的孩子。她从小目光呆滞，而且不会表达喜怒哀乐，只会用尖叫传达情绪，现在七岁了，也不会自己穿衣服，还不可以睡在宽敞的地方……去医院检查过好几次，什么问题都查不出来。”

许拭叹了口气：

“红霞姐四十岁生下小垚，这些年一直带她做康复治疗……但没有一点起色。”

801沉默着，没有说话。

许拭的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回荡在车厢内。

801直觉不是什么好消息。

电话那头，吴红霞带着很浓重的哭腔，尾音打着颤，语气更加惊惶：“小垚她……她在楼顶上！”

如坠冰窟。

“你在哪儿？！”

两人下车迅速朝着广场那边的居民楼奔去。

那栋楼下已经聚了太多的人，人群惊恐不安。有人真正担心这个可怜的孩子，有人单纯八卦觉得热闹……

小垚穿着漂亮的小白裙，站在楼沿上。楼顶的风将吴红霞精心给她编的小辫吹得凌乱。强劲的风似乎随时会把脆弱的生命吹得消失殆尽。

她双臂展开，上下扇动，像一只跃跃欲试飞向天空的小鸟。

大概所以孩子小时候都做过飞翔梦。

小垚在练习飞翔。

而先天大脑的缺陷让她无法理解这么做有什么危险。

许拭在人群中找到几近崩溃的吴红霞，立马跑上顶楼，他额头上已经浸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801站在人群里仰视着小垚，小女孩的目光和往常一样呆滞冷漠。

这幢居民楼两三层高。801迅速在脑中进行计算，得数否定。这个结果意味着贸然接住落下的孩子对人体伤害极大。801并不打算贸然涉险。

突然，那只展翅欲飞的白色小鸟从楼顶坠落。

801在那瞬间没由来地想到了漫天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