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居然能遇上船？”
“那船破破烂烂的，像个老古董似的……但上面居然有炮？”
“诶！诶！小子，怎么回事？”
一只手在使劲摇晃洛兰的肩膀，洛兰晕晕乎乎地睁开眼睛——他刚刚似乎昏迷了十几秒钟。又过了几秒钟，他才反应过来：在刚刚的冲击中，洛兰被斯骆伏拉住以免摔倒，而旁边的格拉就没这么好运了，一头重重撞在船壁上，这才揉着脑门缓缓起身。
斯骆伏看洛兰似乎并无大碍，便捏了捏他的肩膀，然后转身去指挥在船舱中跑来跑去的水手了。
“怎么回事？”洛兰向格拉问道。
“好像是哪里来的炮弹，我刚才一下子什么都听不见了……”格拉晃了晃头，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斯骆伏，怎么回事？”
“其他的先不论，有船冲我们开炮。”斯骆伏说着，招呼一个抱着东西东张西望的船员过来。那东西被包裹在布包里，长度几乎赶上大半个人的身高，“能打仗的上甲板准备战斗。不会打仗的下到底下船舱，刚才那一炮把我们打漏水了。”
斯骆伏说完，推开几个端着水桶的船员，三两步便踏上楼梯，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格拉捂住额头，摸了摸腰间的弯刀，就算刚刚经历过风暴，这把刀仍然牢固地挂在那里：“洛兰，你就待在这边吧……”他转过头，洛兰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哎！洛兰！”
半分钟后，洛兰已经背上自己的长剑踏上甲板。整片海域依旧天昏地暗，不过雨势小了许多，天上也没有电闪雷鸣，只有阴冷的风吹得厉害。与其说是处于暴风雨的区域，更不如说是航行在一片大雾之中。
准备好战斗的船员们都聚集在左舷，斯骆伏把布包扯开，露出一把闪闪发亮的精钢长剑。洛兰向远看去，只见一艘中型船只的影子在浓雾间穿行。斯骆伏挥挥手，聚在一起的船员们散开到甲板各处。
一瞬闪亮，又是一声如雷鸣般的炮响。不明船只又向着风暴号开了一炮。那艘船上不止一门火炮，其他几门炮也紧随其后喷吐出火舌。风暴号的主帆刷拉一下落下，风使得这艘船转了个角度。炮弹纷纷落入海面，激起数个高过船头的水花。
洛兰看到斯骆伏高举手臂向舵手竖起了大拇指。
“哎，洛兰！”格拉跟在几名搬大物件的船员后面跑上了甲板，随后气喘吁吁地来到洛兰面前，“快点回船舱里，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不怕。”洛兰难掩内心的激动之情，伸手握住背后的剑柄。
“我知道你不怕，但是这真要打仗，万一出了事会死的！”
“我一定要亲自跨过这场试炼。”洛兰咕哝了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把士兵长剑唰地从背后抽出来。
“但是……”格拉稍稍思考了一下，最后叹了口气，“那记住，别离自己人太远，好吗？”
没等洛兰回应，斯骆伏冲这边吼起来了：“小子！还不一定有没有接舷战，把家伙什收起来！你要不去帮他们搬东西，要么以防万一，去厨房那边，把沙子洒在甲板上。”
“沙子？”洛兰仰头问道。
“为了防滑。”格拉苦笑，“要是仗打得很激烈，血会让甲板滑得站不住脚，就像刚才下雨那样。现在正好两用了。”
雨基本已经停了，风暴号和不明船只在这片海域转着圈，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在舵手与操控帆的船员们的合力下，再没有任何一发炮弹直接命中船体。而至于船侧面被击中的部位，已经被迅速用木板堵住，船内的积水也被清理了个干净。
船员们搬上来一具具大物件以及一只只木箱，一张张篷布被掀开，露出下面的一门门火炮，木箱也被掀开，露出里面装着的一排排炮弹。斯骆伏伸出手指点够数目，先是大喝一声，引起所有甲板上船员的注意，然后使劲拍了拍手：
“全体注意！我们左舷接敌！”斯骆伏吼道，高举手中的剑鼓舞士气，“现在雨停了，不管那群娘养的是谁，咱们先用燃烧弹把他们从头到尾轰几遍。刚下过雨，一遍应该着不了。好久没碰上敌人了，让咱看看你们懒成了什么样！”
甲板上的船员们高呼起来以示回应。
说干就干。半分钟后，一枚枚火球便向着迷雾中的敌船砸去。全数命中，燃烧弹在船体上砸出一朵朵绚烂的火花。
“那东西，真的很诡异，不像是正常的海盗船。”格拉摇摇头，把单筒望远镜递给洛兰。洛兰接过望远镜，也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哎哎，洛兰，你得把另一只眼睛闭上……”
借助单筒望远镜的神奇力量，与燃烧弹的光芒，洛兰终于看清了敌船的样貌。它的样式是老式的两桅帆船，船体残破不堪，就连帆也破破烂烂地在风中飘舞、相比起来势汹汹的海盗船，洛兰更愿意相信它是一具几十年前搁浅在海边的残骸，或者博物馆里灰暗的文物。
“啊，那是什么？”洛兰惊讶地叫出了声。
“你也看到了吧，灰色的火焰，比咱们燃烧弹的要暗上许多。”格拉抱起双臂，“很诡异吧？”
“确实不像是这个世界该有的东西。”洛兰放下望远镜，揉起眼睛来，“眼睛有点难受。”
“习惯就好……嘶……”一阵寒风吹过，格拉把自己缩得更紧。
“我认为你们应该把这件事和大副说一下。”
洛兰转过头，搭乘风暴号的一名冒险家抱着双臂站在后面。他披着一身轻便的皮甲，身后背着一把弩，腰间配着一把剑。
“喔，你们好，我是凯希斯。”冒险家抬起右手象征性地打了个招呼，“我认得你，你是那个洛兰……你是……”
“格拉，风暴号上的瞭望员，很少从工作的地方下来，所以没见过我也不奇怪。”
“凯希斯……你有见过这种船吗？”洛兰问道
“当然见过，所以我才给出的建议。”冒险家凯希斯看向斯骆伏的方向，后者还在挥舞着剑大声指挥，一副谁要来打扰他就就地斩杀谁的架势，“这东西，我也只是远远看到过一次，其他的也都是听同袍们的描述。”
“所以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啊，那东西的的确确蛮诡异的。它经常从各种水域下面，突然与浓雾一同冒出。明明是破破烂烂的船只，却比最新型的帆船航行速度还要快……”凯希斯看起来洋洋得意，“而且正如你们所见，这船上还冒着鬼火。”
“真是鬼火？”
“正是。”
“求求你赶快说重点吧……再卖关子我寒毛都要竖起来了……”格拉抱怨道。
“增加一点神秘感而已，这也正是当冒险家的乐趣。”凯希斯笑了起来，“好吧，那东西在我们这边叫幽灵船，不光船是幽灵，船上也有幽灵存在。根据记录，幽灵船存在着许多种，至于更详细的情报，我也没有办法判断。但至少有一点是确定的，就算用燃烧弹再轰炸它十轮，它也不会燃烧起来。”
“我去和斯骆伏讲。”格拉点点头，向左舷方向跑了过去。他闪过斯骆伏的剑光，拍了拍他粗壮如树干的大臂。
“看来能够交涉成功。”凯希斯捋了捋头发，“洛兰，听说你想要当一位冒险家？”
“差不多是这样。”洛兰点头道。
凯希斯以一位前辈——或者说，一位长官的身份来回审视了洛兰一遍，洛兰的心立刻提了起来。
“哈哈哈别紧张，我只是有种预感，你会在新大陆很快升官发财而已。”凯希斯一边仰头笑，一边大力地不断拍着洛兰的肩膀，好像拍一只皮球。
“啊，罗罗也上来了！”洛兰叫了一声，从凯希斯的手掌底下一骨碌跑开了。
“呦，洛兰！”罗罗挥手道，这时他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风度——但帽子是再也恢复不了了，“听起来这上面有一场战斗，所以我就上来了。也不光是我，乘客里面会打仗的也都在准备上来帮忙。”
“只希望你们不要帮倒忙，一定要听从斯骆伏的指挥，你们死了会损害我们风暴号的名声。”格拉回来了，“我刚才把这件事告诉了斯骆伏，他现在换用普通的炮弹，准备把那什么幽灵船炸个粉碎。”
“幽灵船？”罗罗稍微往后挪了挪脚步。
“啊啊啊……”凯希斯一拍脑门，“那麻烦你再去告诉那个什么伏的大副，炮弹对幽灵船也是没用的……包括一切物理损伤都是没用的，不管损伤到什么程度，幽灵船都会自我修复到最开始的模样……”没等他说完，格拉先一步跑走了。
“哎，你们说的幽灵船……是我们接下来要交战的敌人吗？”
“是啊，地上都铺好了沙子。”洛兰用靴子蹭了蹭地面，但沙子发出的摩擦声被炮火与喊叫彻底掩盖。
“全体注意！”斯骆伏的声音传来，哪怕只是一听就让人斗志昂扬，“现在停止一切远程攻击的手段，准备好钩索与踏板，即将以左舷接敌，进行接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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