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橼平躺在床上。
信息量太大,她到了现在都不能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但是手上攥着的纸片又无比真实。
“李虔诚……混蛋……”她轻启朱唇咒骂道,咒骂自己的父亲。要不是因为李虔诚,母亲还会是如牡丹般美艳动人的样子;要不是因为李虔诚,自己说不定就已经是一代女皇。
李虔诚,你自己就是一个窃国贼,何惧那些教条主义呢,何惧那些狺狺狂吠的大臣呢,何惧那自古以来延续的男子称帝的传统呢。
你本是天地间最不受束缚、最特立独行的混蛋,为什么最后的最后要在儿子和女儿间选择世俗的那一个呢?
泪水濡湿了被罩。李橼咳嗽两声,雀舌已经先行退下了,老雀舌丢了一身武功还糟了一身的伤,但是不过是个物欲不强的老人,这样的闲人公主府还养得起,李橼便让雀舌住下了。但是更加重要的理由是,李橼觉得,她与老雀舌之间还是有一些情分可讲的,在这样冷暖自知的年代里,这种会让她感到微温的人情,已经实属难得,李橼不舍得在这样的寒冬岁月里丢掉难得的感动。
“他是知晓王爷并未身死的其中一人,长公主,怎么做?”胤愁幽幽地说,这个男子泼墨般的长发,面如青鬼有一股仿佛不属于人间的冷酷,嘴唇发黑,肤色就像他的脸色一样惨白发青。留白经常戏称他为在世无常,言下之意就是,若是世间真有黑白无常,那应该就是长得胤愁的模样。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胤愁确实有如冰泉那样的魅力,女子一眼望之,就会被冻一个寒颤,却回味无穷。作为面首,同时作为李橼帐下谋士,胤愁擅长毒计与阴谋。
与之相对的,留白长于民生民计与阳谋,留白在李橼身边坐下,横起她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开始揉捏——他特意为了李橼,向京中名妓学了这一手柔骨化经的按摩之术。随着留白白皙的手臂渐渐用力,李橼终于停下了止不住的颤抖。留白不说话,他好像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石,正在用他的全身去感受宝石的魅力。李橼又羞又恼,拿脚踹了踹他,胤愁也有样学样,坐在李橼的背后为她按肩。
难得无话。
“雀舌留着,剩下的两个,想办法杀了吧。”李橼终于下令道。
留白轻声回应。
“今日陪李珏来的那个,远远地站在门外的那个,什么感觉?”留白忽然今日陪李珏来长公主府,却未跨入府中的那个蒙面怪人,那家伙一看就是绝顶高手,应该就是宫内传的沸沸扬扬的裘面。
“……我和姚奎升一同出手的话,大概能挡一炷香的时间。”胤愁 毫不客气地说。
“那计划就该有变了。”李橼揉搓太阳穴。她之前实在没想到宫中还藏着这么一号高手,那天卢正义的天上一剑,整个京中的人几乎都看见了,那已经是可以被奉为神迹的一剑,但是据说是被那裘面挡了下来,虽说皇家死伤百余暗卫,但是裘面此人,应当是可以以一敌百的存在。
“越来越麻烦了……”李橼索性放空脑袋,躺在胤愁怀里休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