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辉河怏怏不乐地喝着闷酒,他赤裸上半身,嘴里碎碎念叨,须发胡乱,眼神涣散。
枪王刘文旗之子,这副窝囊地样子要是传出去,应该是会败坏刘氏家门的。不过这其实也怨不得刘辉河。毕竟,人生不如意常八九,能与人言则二三无,刘辉河本来从唐州老家被诏的时候,以为自己的康庄大道摆在面前了,接下了皇上的活儿,那岂不是怎么也有丰厚的报偿?再加上刘辉河的老子刘文旗曾经就是为朝廷卖的命,这一下子两份人情,皇帝高低也得给刘辉河一个从四品散官做做吧?
至少刘辉河原本是这么想的。
想想太美好,现实太骨感。李珏对待刘辉河,就好像嫖客对待妓女,爽完就忘了,刘辉河甚至再没有机会面见皇上,啊,说到这里刘辉河想起来了,当时那个领着他进宫的老太监雀舌好像也被踢出皇宫了。奶奶的,当时收了那老东西一笔巨量的封口费,如今看来竟然是亏了,他当时是想着,雀舌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卖他一个人情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才答应收一笔钱帮雀舌瞒下未杀死李璇的真相,却叹世道无常。只怕是如今就算他将真相和盘托出,也只会落得个欺君的死罪。
所以刘辉河现在是想抱怨也没人可与言说。
七品武散官,刘辉河一口口喝着闷酒,想着自己讨来的这个狗牌。他如今借住在梁羽的家中,梁羽虽然是个从四品的禁卫,但是由于此人嗜财如命,经常为一些官老爷“解决”麻烦的原因,这家伙实际上非常有钱,他的宅子座落于京城近郊的一处环境优美的河畔,这里一溜屋子是许多官员富商们的纳凉院子,真正算得上是寸土寸金的地方了。而且那家伙现在受了封赏,好像已经是正四品的官职了,现在又被调去广州出公差……
刘辉河打一个嗝,充满酒气。看起来那家伙还有升迁的机会,谁都知道广州马上就要乱了,越是乱的地方,越是有机会出人头地啊。四品官……或许放在任何一个县城,都是顶天的大官儿了,但是在京城,这才算是将将越过了龙门的鲤鱼,京官四品与否,是有云泥之别的。
刘辉河消极地想:如果自己是因为参与了李珏那黑暗的灭亲计划,这才被李珏扔到闲职上的话,那自己很可能就一辈子做不到四品官了。
“他妈的。”刘辉河臭骂道,“来人!温酒!”
梁羽跟刘辉河说过,为了省钱,他只雇了几个老妈子打理这偌大的宅子,刘辉河需要用人的时候需得叫的大声一点。
“来人!来人!来人!来人!”
刘辉河正在气头上,他把桌子踹的梆梆响,饶是如此,也没有人搭理他。刘辉河酒气上头,他抓起长枪,踉跄两步,提枪一脚踹开房门。
“真他妈盖咧,”刘辉河操一口老家的方言骂道,“你们都是死脑壳滴吗?”
然而回答他的除了鸟叫,再无其他。
刘辉河一个哆嗦,酒醒了一大半。他的直觉告诉他,有问题!有大问题!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那是一种,好像夜间露水的气味——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是刘辉河就是这么感觉的,分明不是很凉的天气,但是刘辉河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在他带着枪出来的,他壮了壮胆,冲着无人的院子喊道:
“来者何人?”
突然,一只青色的手搭在刘辉河的肩膀上,刘辉河几乎跳将起来!
那手!那手!就像死了好久的尸体一样,不只是冰凉,更有死亡的气息!是谁!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