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已经走了。”留白轻声说,他端起茶壶,给眼眶通红的李橼倒了一杯茶。
李橼抹了一把脸,她刚才哭的声泪俱下,抓着李珏的龙袍如泼妇骂街般骂了个爽,李珏自知理亏,也没有和李橼拌嘴,堂堂一国之君,挨了一顿臭骂之后就悻悻然摆驾回宫了。
“您演的非常不错。”胤愁合上门,再给守在门口的姚奎升是一个眼色,让他确认那李珏安插在长公主府的眼线不会听到这间屋子里的对话。
留白点上焚香,李橼为了演戏的真实性,特意把月事污水留在屋内,整的像是李橼一直都在屋内发泄,而从未离开过一般。
李橼本来最爱洁净,但是为了她的大计,一切都忍得她就是有些心疼弟弟李璇,虽然她嘱咐过素妆姨娘要给他些财物,不能让他过得太艰苦,但是毕竟李璇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他的心态和身体肯定都受到不小的伤害,但是就像是李橼对于弟弟南下的态度一样,一面李橼心疼弟弟,一面又希望李璇能远离京城,远离这片是非之地,最好是能让张芝沅帮扶他一下。不过以李璇的性子,他多半是会杀回京城来问李珏要一个说法的。
“王爷活着便是好事了,等到入冬,张大帅就会如计划中那般行动了吧。”留白很简单就能猜出李橼的心思,那张脸的一颦一笑,留白都能品出百般味道。
“是这样没错,但是,知道王爷活着的人,是不是越少越好?”胤愁抛出疑问。
恰此时,姚奎升推开门,那人佝偻着走进来,不时咳喘,李橼示意留白上前搀扶,老人却很是倔强地摆摆手拒绝了。
“雀舌公公。”李橼说到,没错,这个老者就是雀舌,自从那日为李珏挡下卢正义的天上一剑之后,雀舌的大宗师之威尽散,现在不过是一个寻常的老人——不,是个带伤的老人。不过这正好合了李珏的念头,他早就想把雀舌扫到权力的垃圾堆里,这时候正好可以借雀舌已经无用的理由让雀舌体体面面地滚出皇家。至于雀舌离开后腾出的位置,不必多说,自然是落到裘面手中。
雀舌此人,在李虔诚时代就是异姓王李家的阉人,一直到今天,都是忠于李家的奴仆,可就是这样一个忠诚无二的老臣,今天也被李珏踢出了他的权力班子。
李橼心里一酸,几乎就要落泪——她虽然是女子枭雄,可是依旧保留了女子感性的一面。
“您以后有何打算?”李橼问到。
“……长公主,雀舌如今,替主子保下了小儿子,算是对得起主子与小少爷;替大少爷挡下一剑,便是对得起大少爷。雀舌对得起他们,唯独对不起您……”雀舌老泪纵横。
“此话怎讲?”李橼不解地问,她没想到这种时候居然能从这种李家老臣那里听到古旧的秘密,“雀舌公公,您尽管说,李橼绝不责怪。”
雀舌摇摇头,他只是从怀里摸出一张——更准确地说,是从胸前的衣襟上撕下泛黄的纸张,这纸张折了四折,隐约能看见其上的朱红色颜料。
“此为……先帝亲笔,长公主,此事与杨昭仪之死亦有关联,雀舌之前一直不想让您卷入这场阴暗的角逐,可是如今看来,也许正如先帝所料……”
雀舌颤抖着跪下:“您已经羽翼丰满,计划半成,雀舌……觉得您有能力与他一争!”
李橼颤巍巍地展开那张纸条,上面的笔迹无疑是父亲李虔诚的亲笔,批朱的大字写道:
若珏儿不良,当择橼儿为女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