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小马褂

良褚孝直赶到杨府的时候正巧是用晚饭的时间，可是奇怪的是，偌大的杨府，居然没传来半点菜香。

尽管良褚孝直原本就没有打算在杨府蹭一顿饭，他只是感到有些奇怪罢了。杨老太太一向严苛，在用膳、早晚省安上面亦是如此，杨家到了饭点不开火，显然是有什么大事发生。杨府的大门是虚掩着的，良褚孝直命下人去停马车，自己迈步往前走，还没等他走到门口就有一群家丁火急火燎地从院内窜出来。

平素他们见了良褚家的公子，怎么也会行个礼问声好，现在却是顾不上这么多，拿着火把灯笼之类的就向外跑。

“杨姑娘……”良褚孝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杨家二房的小女儿，杨褍儿，“杨家的家丁们纷纷向外跑，所为何事？”

“嗨，别说了！”小姑娘一甩双马尾，气鼓鼓地说，“你自己问表哥吧，害得人家饭都没得吃！”

良褚孝直顺着小姑娘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是李璇，骑着白马的李璇。

“孝直！”李璇也刚好看见良褚孝直，他翻身下马，“小马褂有去你那里么？”

小马褂？良褚孝直想起那个一直跟在李璇身边的孩子，哦，是那孩子走失了？

“并没有。”良褚孝直遗憾地说，“怎么，他走丢了？”

李璇的脸上少见地出现了焦虑这种情绪：“是，今日下午，我本让他去寻你和梁羽的，结果你们都没有见到他……他能跑去哪了？”

良褚孝直想起，那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荣城的治安虽然说不上非常好，但是油桐坊到此坊之间并没有什么危险才对……

“报官了吗？”良褚孝直问。

“刚从那里回来。”李璇身后的马匹上坐着的便是梁羽，他生得一副笑脸，眼睛好似永远睁不开，“王爷，下官再去沿路寻找看看。”

李璇点点头，梁羽便勒马而去。难怪杨家如此不得安宁，李璇的小跟屁虫丢了，倒确实是一等一的大事。良褚孝直反倒有点心安的感觉，这李璇还算有人情味儿，但是旋即，李璇轻轻揽过良褚孝直的肩膀，他正了正嗓子，低声问：“孝直，这里的事你便不要管了。我之前托付你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王爷……”良褚孝直冷笑一声，“还在查，您知道的，人数太多了，要排查很麻烦。”

李璇点点头表示理解，他没有看到良褚孝直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霾，自顾自地说道：“要不还是先吃饭吧，今天真的累死了，对了，你也留在这儿吃吗？还是咱们下馆子去？我非得跟你说道说道，今天在饭仄山遇到一个青牛道士，他妈的……”

良褚孝直再也忍不住了，他愠怒地低声呵斥道：“王爷！难道您不关心小马褂的安危吗？他不是一直跟在您身边的小童么？”

然而听了良褚孝直埋怨的李璇，却像是看到了一道连题目的读不懂的算术题一般，他很是疑惑地问道：“小童……宫里宫外多的是，我再找一个得我心的不就行了么？小马褂走失了虽然令人扼腕，但是事已至此我又不能改变什么，若是他真的不幸遇难，那么我自然会善待他的父母，给一笔丰厚的体恤，这便是皇家的办事方式。孝直，”

李璇拍拍良褚孝直的肩膀：“不过是个伴童，这个小马褂很不错，下一个小麻将或许更好不是？”

这个小马褂很不错，下一个或许更好……良褚孝直反复回味这句话，越来越不是滋味，他心口闷得慌，他嘴里酸涩，他身体打了个寒颤，他轻轻拍掉李璇搭在他肩上的手。

“承蒙王爷厚爱，孝直忽然身体不适，便不败坏王爷雅兴了。”良褚孝直转身就走。

“……你这样会很累的。”李璇想要叫住他。

“您这样会很轻松么？”良褚孝直不敢让李璇听见，他钻进马车，低声对车夫说，“去黑鹅帮。”

那是荣城附近最大的地下帮会，他估摸着就是这群混蛋掳走了小马褂吧，但是他不想告诉李璇，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