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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消遣

晚風習習

  我轻手轻脚的走上木质的楼梯,生怕打扰到他的休息,二楼不大,只有他一个人的房间,他父亲为了生意往来就住在楼下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小窝,以前和同学聚会到很晚才回来,大概十一二点吧,路过他们家,还能看到他父亲站在门口给客人称着海鲜的重量算着价钱,眼袋厚厚的快要垂在了脸上,眼睛里盛满疲惫。他父亲为了这个家,为了李海王,操碎了心。我走到李海王的房间门口,把手搭在门把上,下意识的转动却转开了——他没锁!我悄悄钻了进去,只见这个逆子脑袋上挂着耳麦,一只手不停敲击着鼠标,另只手按着键盘,神色紧张,这哪像一个刚从灾难里幸存的人啊。本来还想同情他、关心他,见状,我没好气的上前,把手里的鱼粉放到了他的电脑桌上,白了他一眼:“吶。”

  他这才看向我,忙把游戏页面退出了,“颜习你来咯,嘿嘿,谢谢了。”

  我忙诧异的指了指他返回出来的游戏大厅,不可思议的说:“你直接退出…不怕被举报?”

  “游戏哪有兄弟重要呀?对吧,”他一边拆着外面的袋子,一边说,“再说了,那是游戏直播而已,真的游戏我怎么忍心退出,哈哈哈。”前面那半段话我简直感动到鼻酸,没想到后面来了一个大反转,我直接甩给他一个大白眼,自来熟的往他床上一躺。

  我望着天花板出神,耳畔听到他津津有味吃着鱼粉发出“吸溜”的声音,我不由得舔舔嘴唇,早知道我也给自己带一份了,我可以断定,李海王是存心引我的。我拼命吞了吞口水。尽量用别的话题分散我的注意力:“我听人说你昨天挂树上了,后来呢?”

  “没后来呀,我什么感觉都没了,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我爸,”他满嘴塞着鱼粉,含糊不清的对我说,“那场面…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

  我轻轻做了个深呼吸,闭上眼,确实,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想去再次经历一次灾难的,那些汹涌的洪水在我脑海里再度涌了过来,冲撞一切,直到把我吞没,紧接着,晚凉那微许错愕的神情看着我,甚至那曼妙的身段,等等。我猛的睁开眼。我怎么会想到这个人。我坐起身,拼命晃了晃脑袋。桌子前的李海王吃完了正在打包着垃圾,他自言自语地说:“我可不能有什么事,我爸还指望我传宗接代呢,还有那么多美女等着我大把挥霍,还有我的青春…”

  “算了吧。”我打断他,再次躺回松软的床上,“你呀,安安分分的喜欢一个人很困难么?这样对人家女孩子也有责任感。”

  “我也想呀,可是现在女的你也知道,现实得很,而且一有不顺心就闹脾气,哄不好就分手,已经不是八十九十年代上床就是一生的时代了。”

  “我是不知道人家女的怎么想…”

  他竟然打断我了:“哦对了,我忘记你还没接触过女人呢,改天我把我认识过的介绍给你认识认识,你尝尝味道就知道了,凡事都是自己亲身经历才懂。”

  我没好气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把他泛黄的臭枕头往他那边一扔——“走开!你用过的就给我了,谁稀罕,哼!”

  他嬉笑着跳到床上,那力道,我险些以为床会在一瞬间塌陷下去,他却不以为然的凑到我旁边,死皮赖脸的搂了搂我的肩膀:“开你玩笑呢,你别当真。唉,自从经历过昨天的洪水啊,突然感觉自己又多了一份社会阅历,毕竟我们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呗。”

  我撇撇嘴巴。“这种社会阅历呀,我可不想再发生第二次,命都快没了…”

  “哈哈,来一把?就当灾难过后的消遣?”

  “唔…好吧…就一把,对眼睛不好。”

  实际上,我上了这个游戏的瘾,一把接着一把,不仅仅是我眼前这个家伙带着我躺赢的原因,而是,他一上线就送了我新皮肤,我用着特别顺手。他说:“这皮肤还真符合你。”,听闻他这么一说,我仔细端详着这个九尾妖狐的形象,不解的看向他,他继续对着屏幕说:“妖娆呀,你不觉得你比女人还妖娆?要是你是个女孩子,我估计早把你弄到手了,哈哈哈哈。”

  我的脸被他说得突然蹭上两团火苗,闷着脸不说话,专注操控着角色英雄,而我此刻的脑海里浮现起的却是那曼妙的身段,尽管穿着宽松的沙滩短裤,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姿态。我立刻晃了晃脑袋,奇了怪了,我怎么自从与他对视上就一直残留脑海,难道仅仅是因为我对黑色没有任何抵抗力?

  我们打游戏打到太阳落山,楼下传来李海王他父亲的呼唤,是喊我们下楼吃饭。他这才摘了耳麦,对我说:“留下来吃了饭再回去吧,要不你打电话回去和她通报一下?”他说最后一段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盯着我的表情,试探性的询问,他也知道我对于那个女人的反感,所以从不敢在我面前提那个女人的名字。我想了想,对他摇了摇头,他也没劝我,我俩并肩往楼下走去。以前来他的家,基本都是吃过饭再回家的,那个家对我而言就是用来睡觉的场所罢了。更何况,李海王父亲比颜老头待我更热情、亲切,我又何必去面对那张死板板的脸孔呢,整得我像一个欠他债的人。

  “吃,吃,这次的鱼都是我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李父指了指我面前的清蒸鲥鱼,对我抱歉的说,“因为这两天台风影响,海鲜市场那边都关门了,我只能把家里的存货拿出来了,你也别太介意呀…”

  我满足的夹着菜,不由得朝他摆了摆手,他继续说:“等过了这个浪尖儿,我就去进货,到时候给你们尝尝最新鲜的。”

  “爸,快别说了…”

  我转过脸去看李海王,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拧在一起。我也明白他心里想的,因为超强台风的影响,海鲜市场关门,这让他们家失去了这些天的经济收入,只能苦哈哈的扒着老本,他父亲一把手把他拉扯大就是靠着这生意赚钱,他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去世离开了,他和父亲相依为命这么年多,别看这家伙平时不靠谱的样子,心思却极为细腻,可能也是因为从小缺失母爱的关系吧,他找的几个女朋友都是温柔体贴型,可能这样子的女孩让他有短暂的母爱光环吧。饭桌上的气氛陷入可怕的寂静,谁也没再说下去。我没浪费一粒米饭,把菜吃得一丝不剩,也是对辛劳的李父的尊重。吃过晚饭想帮着洗碗,正好李父接了个电话。

  “嗯,是是,是我…啊,好好好,好的,您等等昂,我记下…好嘞,一会给您送过去…”

  挂断电话,他春风满面的走向我们,欣喜的说是一则客人的电话,住隔壁小岛的一家名叫“鱼米鲜”的饭店刚订了十公斤的三文鱼,让现在送过去。他正高兴着,正愁没饭吃的时候,生意上门了。李海王主动站出来说:“爸,我去送吧。”

  “好。”

  “我陪你去吧。”我主动说。

  他们看了看我,默许,他父亲看着我,皱了下眉,关切的叮嘱我:“天黑注意安全,要不要和你…”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立刻打断了:“我的事我自己做主,走吧。”说罢,拽过李海王的胳膊,就往仓库里走去。我们把一箱一箱的货吃力的搬到家门口。就连箱体边边角角也残结着薄薄的冰霜,没一会儿我们俩的双手也被冻得通红,我不由得搓了搓手掌心,李父在清点着数量,称着重,一切准备妥当,李海王抢先一步跨到三轮车的坐骑上,我忙说让我来吧,他不肯,我无奈只能坐到后面的车板上,挨着箱子。

  他回头对我说:“我来好了,你看着货,我不行了你再上。”

  我点头,用鼻音哼了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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