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月淞笑了笑,嘴角再次溢出点点鲜血。她指了指抽屉,却咳嗽一声被迫放下了悬空的指尖。她竖起隔音屏,微笑地着看着她。
“左边第二个抽屉。”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她嘴里吐出来,痛苦的神色又一次浮现在她的脸上。她听到抽抽屉的呲啦声,水流流动,流进水盆的声音,然后便是一阵又一阵的脚步声。感受到肌肤传来的微凉,上官月淞瞬间睁开了眼睛,第一眼便看到了正在为她敷伤口的神秘人。她柔软的发丝下滑,垂在她的两颊,红色的面具仍挂在她的脸上,看不出她的白情。葱白的指尖抹了一点赤色的膏药,轻轻涂在上官月淞手臂上的伤痕上。一被触碰,上官月淞整个人便明显地抖擞了一下,原本混沌的思想也一下子清明起来。
“我自己来。”她的面色仍是惨白的。
神秘人皱眉,握住上官月淞的肩膀,一翻便将她整个人翻了过来,上官月淞顺势趴在了床上。她掀起她的衣服,用温热的湿毛巾缓慢擦拭着她的血渍。
这个姿势让上官月淞有些脸热,耳根也烧了起来。后背皮肤的嗖嗖凉意,让她浑身又是一颤。
“你动作真快。”她的脸埋在枕头里,声音也有些闷闷的。感受到来自背上的粗暴动作,她咬了咬牙硬承受了下来。
“打不过不会叫我吗。”神秘人又提起了这件事,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上官月淞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嘴角轻轻一牵。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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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安顺利见到了吊坠的前主人,路上没有一点困难,唯一费时的就是在茫茫的空白里走了好远的路,如果不是有女子在一旁跟她聊天,她一定会神经错乱的。越走,她便越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吊坠里的整个空间都是白色,除了白其他什么也没有,前头的路和来时的路没有一点不一样的地方,好多时候,陈安安都觉得自己是在原地踏步。但还好,她最后撑过了这段难熬的时间,和女子一起,见到了一古风雅致的亭子,以及周围的小面积青草地和上面的无字牌匾。她远远看到了亭中人的颀长身姿,见识到了他的非凡气度,怀着恭敬的态度,忙上前与他攀谈。
刚站稳一只鞋跟,正想继续上台阶的时候,重心不稳,整个人突然下陷!原先坚硬的石头一下变成了松软的棉花。陈安安整个人向下坠落,即刻便仰面朝地下砸去。她慌张的回头,却看到原本只有几级的台阶变成了几千,甚至是几万级,而衣服上布满玉饰的女子温柔似水地看着自己,尽管离的很远,但陈安安一眼就能看到她妖鬼般邪魅的笑容。陈安安看不清她的衣着打扮。
她瞳孔地震,顿生一种不详之感。
她双手抱头,紧紧护住自己,恐惧一瞬涌上心头,蚕食她的四肢百骸,让浑身上下的疼痛越发清晰。被蝎子尾巴密集迅猛地刺痛。
她不安地抬眸,却看到了垂直于自己的石阶,隐约看到了石阶上亭子的轮廓。
她像是一块不足挂齿的卵石,从悬崖坠到地面。
冰冷的石壁是她的归宿。
如瀑般的发丝贴着墙壁,她惊恐的表情仍挂在脸上。筷子粗细的铁钉穿透了肌肉。
鲜血由上而下地滴落,女子刚迎了一场血雨,浑身遍布着点点的血滴。
一阵风挂过,吹起陈安安的发丝,亭中人也感受到了徐徐的轻风,浑身抖动了一下。经风一吹,白色的骨架瞬间散架,骷颅头从两级台阶滚落到了陈安安的脚边。火光熄灭。
整个空间一片白色,红色是唯二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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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声响起。神秘人堪堪退后几步,拿手肘做防御,挡住自己的眼睛。等到周围安静,她才放下手。
看着眼前的吊坠残骸,和快要散去的黑烟,神秘人的重心突然不稳。
“她自爆了,我没救下…陈安安。”
“你尽力了。”上官月淞胸口缠着绷带,仰卧在床榻上,偏头去看神秘人,想知道她的情绪状态,却被一深红的面具挡尽了她的愿望。
现在不是提要求的好时间,上官月淞也不会安慰人,更不想拿平日里逢人必用的手段去应付她,所以她选择沉默,选择忽略房间里短暂的沉默。
打破沉默的,是神秘人深深的吸气声,在一片寂静里,她的呼气声就如被放大了无数倍,格外突出。
“你能处理好这里吗?”她指了指周围几乎被毁得差不多的家具,满地的碎屑,大片的鲜血,声音有些低沉。
上官月淞眼睫微颤,有气无力地对她说:“可以,你先走吧。”
反正这里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了,她走或是留都没有关系,整件事也跟她没关系。而且,陈安安不是因为女子自爆,祸及殃池而亡的,而是挺不过“考验”,先她一秒死掉罢了。
上官月淞强撑着起来,汗珠布满了她惨白的脸。神秘人回头时,正好看到了这一幕——柔软无力的少女,穿着单薄的里衣,一手捂住胸口,另只手手指蜷曲,而后紧紧抓住床单。她如瀑般的墨发垂下,围在她的颈肩,衬得她脸色更加苍白。见到对方在注视自己,怔了一下,便立刻松开了床单,无辜地朝她微笑。
神秘人愣怔了一下,又立马摇了摇头,扫去自己奇怪的思绪。在一种微妙特殊的氛围下,她注意到了上官月淞左手腕上的手镯,宛如一银蛇缠绕,呈S字母,银蛇蛇身上面用大小不一的淡绿色宝石和金灿的圆石交错点缀,泛着冷冷的银光,又流光溢彩,最后从她的右侧探出,上面了了勾画了几笔,石青糁之。
她看得一时有些出神,垂眸又不知再细想些什么,等思绪回笼时,上官月淞正为自己倒着热水,热气从她的杯子里冒出来,杯口边缘布着小小的水珠。
上官月淞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偏头看她:“喝水吗?”
神秘人刚想摇头,却看到她一脸希翼地望着自己,一时有点心动,便应了声“好”。说着,在对方惊异的眼神中,她拿着对方的被子喝了一口水,却不小心烫到了舌头。
“好烫!”灼伤和疼痛,争先恐后顺了上来。
听到呼喊,上官月淞即时回过神,准备给她拿冰水,却发现她已经离开了,只留下淡淡的闪光落在空中。
上官月淞将水杯放到桌子上另一水杯的旁边,桌子因为角度问题没有收到残害,自己则倒在床上,用掌心捂住自己的眼睛。但不管怎么遮挡,双颊染上的红晕,怎么也挡不住。
“她怎么就喝了我这一杯呢…”也不是不能喝,只是,这是第一回,她用她喝过的杯子喝水,柔软的唇又恰好和自己原先的吻合,就像,她们两个在亲吻一样…
上官月淞感到浑身都奇怪,有些不知所措地回顾着刚刚发生的事。
她的面具没戴牢…
刚刚,她是不是吐了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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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上官品利便收到了上官月淞重伤的消息。
为了判断事情的真伪,他派十五号去看,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
十五号收到消息时,是在那个压抑的水泥房子里。传话的下人正在一旁与他的上级愉快地交谈,偶尔会拔高一点音量,提到他的名字。而每这个时候,周围的同级便会向她投来羡慕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