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话

十五号觉得那些目光格外刺目，想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去执行这个任务，想告诉他们不要影响自己。可还没这么做，便有一个衣衫褴褛的白衣男孩眉眼弯弯地凑了上来，点点污泥和干掉的血渍沾染他的白色卫衣。

“好厉害啊。竟然能收到这么牛的任务！”男孩笑嘻嘻地看着他，好看的虎牙露在外面，声音纯洁天真，“有空带带我啊。”

看着面前仅一米五的男孩，十五号只是弯了腰，用手去揉他的头发。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只留下男孩好奇地看着他的背影。

一出门，便有冷冷的风刮过，吹动他手臂上的绷带短带子，只是简单的包扎，便马上就要出发执行任务。但他和那些国家栋梁不一样，他是做不能见天明的肮脏交易，不同于那些光明磊落的英雄，他是羞愧得无地自容的。但他逃不出名为“条约”的囚笼，得不到自己想到的生活，或是思想。

他来自。

一个还没磨灭掉希望，以各种激励的语句鼓励自己，身在沼泽却渴望有人伸出救援之手的，一个，工具。

他早就对疼痛无感，即使伤口开始渗血，也毫无知觉，仍在缩地成寸地飞着。

等到他走到灯光大作的“低级”“别墅”时，房子里一点声响也没有，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片风平浪静，而他推开半掩的铁门发出的嘎吱声，是投入水潭的一小颗石头罢了。

上官月淞在门口等他。她的脸色苍白，整个人恹恹的，无力地靠在水泥却装有豪华装饰的石柱上，在门口白灯的照射下，她衣服上深浅不一的污血，她脸上的几道红色新划痕，便格外灼目。

气色不好，勉强能看。

“你来了。”她淡淡地对她一笑，而后恢复面上的悲戚神色，十五号越看越觉得她像普通人，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大小姐。”他上前一步，恭敬地就要跪下，却被上官月淞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扶住了，力气不大，却让十五号一瞬怔住，感恩着起身。

“我没事。”看见对方担忧的眼神落在自己的伤口上，她有些疑惑，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让他不要太担心，“我已经敷过药了。”

她带着他进屋，满地的玻璃碎片，木头碎屑，四周密密麻麻的血迹，星星点点，让他惊讶了一小下，然后即刻敛起自己的情绪，不动声色。

“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上官月淞不仅没有解释的习惯，也没有回忆往事的习惯，对于上官品利也不曾讲起自己的经历，可现在，却打算跟他谈起刚刚发生了什么事，稍稍让他有些惊喜。

上官月淞漫无目的地带他走，也不回头看他，没得到他的回应，便自顾自讲了起来：“我脸上的伤，自然是陈太太和陈先生造成的。明天也很快就会公布原因——我杀了他们的女儿。”

“我没及时救她，我的过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