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二天没有课，苏林月睡到八点就起床收拾好，走出了宿舍。她刚走进公司大楼，就碰到了张皖。苏林月愣在原地，尴尬得不知怎么办才好。张皖走上前想摸她的头发，被她躲开。“走吧。”张皖说。“去哪啊。”“你记得你多久没弹琴了吗。”“那…”苏林月勉强点点头，“走吧。”两人来到一楼的琴房，张皖走到钢琴前拍了拍旁边的另一个凳子，示意她坐下。苏林月犹豫了一下，坐到他旁边。张皖像从前教她钢琴那样，领她复习了前面学过的，又教了她新的。苏林月没忘记前面学过的，所以复习得很快。“我以为你都忘干净了。”张皖说。“我记性没那么差，有时间就会练。”“耳朵怎么样了。”“好多了。”苏林月转了转耳钉，“昨晚差点长死，被我捅开了。”张皖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耳朵：“很疼吧。”“没事。”苏林月拿掉他的手。“昨天晚上…”“都过去了，你还是我哥哥，我还会和以前一样信任你。但从这件事上来说，我不会原谅你。”张皖一脸受伤地看着她说道： “那你刚才的反应，是还对我有意见吗？”“没有，我说过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对你有意见。”苏林月平静地说，“但你总要给我点时间慢慢缓和我们两个的关系，一下子缓过来是不可能的。”“好。”“你还要继续往下教吗。”苏林月问道。“先不教了，教太多怕你消化不了。”“行。”苏林月站起来，“那我先走了。”“你去哪？”张皖问她。

“出去走走。”“自己？”“还有何诗嫣她弟弟，我们俩。”听到她这么说，张皖愣了一下。“和男生？”“嗯。”苏林月走出琴房，“拜拜。”张皖愣在原地，久久没回过神来。苏林月来到公司附近的奶茶店，推门进去，何嘉阳已经在靠窗的位置等她了。苏林月走到他面前坐下：“等多久了？”“没，才来。”何嘉阳把刚点的奶茶推到她面前，“热的。”苏林月连连摆手拒绝道：“不喝，自律。”

“少糖的你怕什么，再说你哪胖了。”“你去我们公司看看就知道了，那帮小姑娘一个个瘦的像杆一样。”苏林月放心地接过奶茶喝了一口。“你俩咋样了？”何嘉阳问她。苏林月把从昨晚到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这不挺好吗，至少他还会主动来找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过不去这个坎。”苏林月趴在桌子上说。“是因为记恨他吗。”何嘉阳问。“不是。”“因为他之前对你来说很重要，但他让你难过了，即使他和你道歉，你也不知道怎么再次面对他，是吗？”“差不多。”苏林月点点头。不得不说，何嘉阳准确地说出了她心里所想的。“我感觉你现在其实没必要去纠结这些，因为根据你告诉我的这些，我可以确定他把你看得很重要，所以他会主动找你，会哭着和你道歉。你与其纠结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学会放下，你纠结这些除了会让你自己越来越难受之外，并不能改变什么。但放下并不等于原谅，要看你自己。”“好嘞。”苏林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话说回来，你对他就没有别的想法？”何嘉阳歪头看着她？“嗯？什么？”“换做是别的男生不理你，对你特别冷漠，你会很在意吗？”“大概不会，因为他对我来说很特别。”“特别在哪？仅仅是对哥哥的依赖吗？”“不…不知道呀…”苏林月结结巴巴地说。“没事，现在只有咱们两个，你说就行。”苏林月陷入了沉思：“看见他和别的女生在一块时，我会不开心，但又不知道为什么不开心。有女生朝他要微信，我假装不在意躲得远远的，但我特别害怕他被别人抢走。感觉很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那你这也太不对劲了。”何嘉阳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说道，“你还不确定吗，那我可以告诉你，感觉不对劲就是喜欢他。”＂啊？不是吧。＂＂就是。＂

这时手机响了，苏林月拿起一看，是张皖打来的电话，便接了起来。＂怎么了？＂＂你回来了吗？＂＂没呢。＂＂怎么还在外面？＂张皖担心地问道。＂我过会就回去了。＂苏林月说。她挂掉电话后，何嘉阳撑着下巴看着她说：＂他还挺在意你的嘛。＂＂是的。＂苏林月低头喝了几口奶茶，＂我好像…确实是喜欢他。＂＂喜欢就喜欢，没什么可丢人的，而且他不是对你挺好的吗，这就够了。＂何嘉阳若有所思地说，＂其实我还是挺羡慕你的，我喜欢一个女生七年，她从没有像这样在意过我，对她来说，我就是可有可无的。＂＂哇，七年啊。"苏林月忍不住感叹道，"没事，她慢慢就会在意你了。"“慢慢...”但愿吧。七年，对他来说已经够久了，还要多慢呢。何嘉阳不知道，也不愿再给自己过多的期待。从奶茶店出来后，两人去了街上。在路过一家饰品店时，苏林月停住了。“怎么了？要进去看看吗。”何嘉阳问道。“想去看看。”到店里之后，店主很热情地接待他们，并向他们介绍了店里近期热销的项链、手链之类的东西。苏林月的眼睛停留在旁边货架的一条项链上，好奇心驱使她拿起来看了看。项链的吊坠是一个小平安锁，中间是一颗漂亮的月光石，月光石的周围镶嵌着几颗亮闪闪的小钻石。项链的外包装上写着一行字：即使年年不见，也要岁岁平安。苏林月第一次有了买下来一条项链的想法，但，不是给她自己。这时，何嘉阳走到她身边，看见她拿着的项链。“怎么了？喜欢这个吗。”“这个是店里的新款，寓意也很好。”店主说。“还蛮好看的。”苏林月问店主，“多少钱？”“四百。”“这么贵？”“不算贵啦小姑娘，这是纯银的项链。”“喜欢就拿着吧。”何嘉阳从包里拿出四百块给了店主，等店主包装好递给他后便拉着苏林月走了出去。

苏林月想拿钱给何嘉阳，却被他塞了回去。“跟我还这么客气啊，没把我当朋友？”“不是。”苏林月抿了抿嘴说道，“不瞒你说，我其实想把这条项链送给哥哥。项链上的月光石，像哥哥的眼睛一样漂亮。”何嘉阳默不作声，等她说下去。“正是因为要送给哥哥·，我才不可以让你去买下来，这样我良心上过不去。”“这没什么，就当是我送给你的。既然是我送给你的，那你怎么处理都没问题的呀。”“可是…”“好啦，拿着吧。”“何嘉阳，谢谢你。”苏林月十分感激地说道。何嘉阳笑了笑：“不用谢，我们是朋友。”苏林月把项链放进包里，小心翼翼地收好。“不过，你要尽早向他表明你对他的心意，万一以后再遇到比这次更严重的情况，就没机会了。”说出来…苏林月低下头沉思着。要说出来吗？她想告诉哥哥，她很喜欢他。说了出来，他还会像从前那样对待她吗？可如果在这段时间内不说，以后还有机会说吗？“我怕我和他说了，我们的关系会不如从前。”苏林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别怕。”何嘉阳耐心地开导她，“被拒绝没关系的，但如果你没有说出来的勇气，就连失去的资格都没有。”“好，我知道了。”回宿舍后，苏林月把项链塞进抽屉里，之后去了琴房，想把今天学的练一下。她刚推开门，便愣住了。“你...还没走啊。”张皖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去哪了，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苏林月皱了皱眉说道：“你一直在这？中午没吃饭吗？”“没吃，我等你回来顺便练了会琴，练着练着就忘了。”“你怎么跟个傻子一样啊？本来胃就不好，饿坏了怎么办？”苏林月心疼极了，“你感觉怎么样？没有胃疼吧？”张皖看她着急的样子，开心了起来，一把抱住她：“没事的。”“真没有？”苏林月依旧不放心。“没有不舒服，不用担心我啦。”苏林月回抱住他，眼睛有些热：“我就出去走了走，没干别的。”“我知道。”张皖担心地问她，“和你一起出去的男生是好人吗，有没有欺负你？”“没有，挺好的。”“提高点警惕总是好的，如果相处的时候发现一丁点不对劲的地方，就赶快断掉，知道了吗？”苏林月点点头：“知道了，我会小心的。”张皖揉了揉她的脑袋：“在这等我一会，我回去拿书，待会给你补补课。”“好。”接下来的几天，苏林月依旧每天都和张皖待在一起。张皖按照从前给她补课的方式带她学习了书本上剩余的知识点，也会给她讲一些近两年中考的真题。除此之外，他把自己的课本和学习资料都给了苏林月，上面有他记满的笔记，会对她有很大帮助。转眼间，假期就要过去了。这天傍晚，苏林月回到宿舍，从抽屉里拿出项链。就今天吧，表明自己的心意，明天哥哥就走了，就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机会了。刚才给哥哥发的消息他没有回，应该是在忙着收拾东西吧。她这样想着，把手机扔在宿舍，打算去琴房看看。苏林月走到琴房门口，看见琴房的门开着，里面空无一人。她失落地刚要离开，张皖却出现在她身后。“怎么了？今天不是练过琴了吗？”张皖问她。望着他的脸，苏林月突然紧张得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大脑一片空白。张皖看出她的窘迫，轻声问道：“月儿，告诉哥哥，怎么了？”苏林月尽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把项链从包装盒里拿出来。“送给你。”“给我的？”张皖看到项链后惊喜地睁大了眼睛。“我帮你戴上吧。”苏林月比张皖矮一些，但她踮起脚可以够到他的脖子，勉强帮他戴好了项链。张皖拿起项链的吊坠，反复翻看着。“真漂亮...”"十六岁生日礼物，提前几天送你。"苏林月抿了抿嘴巴说道。“谢谢月儿。” 张皖摸了摸她的头发，高兴地说。“喜欢吗。”“喜欢。”“如果我说...是我呢。”“嗯？什么？”张皖一时没反应过来。“哥哥...”苏林月咬了咬唇，眼睛直视着他，“我...喜欢你。”“我知道，如果我说了，我们的关系一定会发生变化，你就不会像从前一样对待我了。”苏林月吸了吸鼻子，“不过没关系，我不想留下遗憾。我既然会说出来，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苏林月低着头，不敢看张皖。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让她难过的事，只觉得视线模糊了起来。张皖愣住了，默默走上前，将她抱在怀里。寻常的举动，却让苏林月忍不住在他怀里哭了出来。“哥哥…我好喜欢你啊…哥哥…”“哥哥知道，你先别哭。”张皖轻声安抚着她，“你是突然有这个想法吗，还是忍了很久没有说出来？”“我…我…”“没关系，说吧，哥哥听着。”苏林月逐渐平静下来，抽抽搭搭地说：“一开始，我以为我只是把你当成哥哥，因为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像你这样对待过我。可是慢慢的，我发现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有时候我甚至在想，你如果是我男朋友就好了…”张皖闭上眼睛，用力抱住她。“月儿乖，哥哥知道了。”他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哥哥也有话和你说。”“哥哥…”“哥哥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认真听，不要害怕，也不要躲，好吗？”苏林月僵硬地点点头。“首先，谢谢你喜欢我，你送我的项链我很喜欢，我会一直戴着。”张皖认真地看着她说，“可是月儿，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听到他这么说，苏林月刚刚憋回去的眼泪又涌了出来。看到她难过，张皖心疼极了：“你先别哭，听我说完，好吗？”“你还太小了，以后会遇到更好的。而且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以后的情况我们谁也不知道，万一分开了，我就彻底失去你了，我不想那样。”张皖说到这里，眼睛红了，“至少现在，你还是我妹妹，我们不会分开，对不对？”苏林月点点头，紧紧抱住他，不愿意放手。“什么都别担心，不管怎样，你都是我妹妹。”“哥哥...”“好啦，很晚了，回去吧。”张皖摸了摸她哭得通红的眼睛，温柔地安慰她。苏林月吸了吸鼻子：“我明天想去送你。”“别去了，乖，好好睡会。”张皖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明天上午哥哥到了给你打电话。”“好。”回到宿舍后，苏林月躺在床上，仿佛感到轻松了很多。哥哥说的没错，如果在一起，不知后面还有什么事情等着她。她闭上眼睛，不再乱想，沉沉地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八点半，苏林月醒过来，看到了张皖发给她的消息。“月儿，哥哥到了，你乖乖的。”苏林月把手机放在一旁，闭上眼睛露出了舒心的笑容。或许这样，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