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一个月过去了。
苏林月在开学后的期中考试中，数学考了79分，虽说不是很高，但相比从前的数学成绩已经有了很大进步。其它几科的成绩也有所提高，在班里的排名进步了很多。
成绩出来后，班主任即使对她的成绩有所质疑，也一再劝苏林月去她那里补课，但苏林月依旧以没时间为由推掉了。
她除了自己看书做题之外，有不明白的也会打电话问张皖，而张皖只要一有时间，都会给她讲。
这天下午第二堂课结束，张皖来不及吃饭，和李宁睿去了学校的礼堂。
他们两个参加了学校的十佳歌手并进了决赛，可决赛的日期却因为各种原因一拖再拖。最后定在了明天晚上。而今天晚上要做的，是进行一遍彩排。
两人到了礼堂，彩排刚刚开始，系里组织活动的学长已经在等他们了。
“没事，早着呢，先找地方坐会。”学长说。
"好，谢谢学长。"李宁睿熟络地道谢。
张皖坐在候场区的凳子上，一边看台上的开场舞，一边摆弄着手机。
江清瑶好巧不巧地发来一条消息：“上场了？”
“没，得等一会。”
“好玩吗，我明天去当观众。”
“还行吧，没有想象中好。“
“那我也去。明天等你演出完我们出去玩呀。”
“随便。”
张皖放下手机，专心看表演。
即使经历过很多次彩排，也还是有几个人出现了失误，包括张皖自己。
彩排结束后，学长丝毫没有生气，一直耐心地安慰他。
“没事的没事的，不用紧张，实在不行就再来一遍。”
可张皖经过一次破音的恐惧后，怎么也不敢唱了。
“别泄气，都排了这么久了，正常发挥就行，别害怕。”李宁睿也在一旁开导他。
纠结了好一会，张皖还是决定再来一遍。这次虽然紧张，但没有失误。
台下的一个学姐说道：“你不要总低头，明天演出把头抬起来，尽量笑一笑知道吗？”
张皖点点头，默默地走了下来。
即使从前没少站在台上，不知怎的，他还是十分紧张，不敢面对明天晚上的演出。
回到宿舍后，张皖思虑再三，还是给苏林月打了个电话。本以为她学习很忙，可才打通没多久就被接了起来。
“怎么啦？”苏林月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让刚刚还很焦虑的他感到一阵安心。
“你学习不忙吗？”张皖随口问道。
“这段时间还好，你最近怎么样？”
张皖把自己报名十佳歌手的事情以及今天失误的经过，和她说了一遍。
“你自己在台上唱吗？”苏林月问道。
“不是，我们俩，还有学长。每个系至少三个人一组唱一首歌，人不够各系的负责人就参加。”
“那你就不用害怕呀，至少学长在嘛。没事的，你本来就很棒，当台下的观众都是萝卜白菜就好了。”
张皖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萝卜白菜可还行。”
“好啦不早啦，你早点睡，明天等你好消息。”
“嗯，你好好学习，拜拜。”
“拜拜。”
张皖躺在床上，轻轻握住颈间的平安锁项链，安心地闭上眼睛睡着了。
第二天下午，张皖和李宁睿早早就到了礼堂，学长还在上课，晚一会才能到。
观众都已经坐在台下，等着开始。
昨天那个学姐也来到了候场区，看见张皖后立刻提醒他：“待会在台上不要低头，记得把头抬起来，知道吗？”
“好的，知道了学姐。”
不知怎的，张皖莫名害怕她，感觉她特别凶。
直到学长下了课匆忙赶来，张皖才松了一口气。
“现在还早，我们先去后面大厅排两遍。”
“好。”李宁睿点点头。
排练两遍过后，张皖相比昨天找回了一些自信，状态也比昨天好了一些。
“待会上台的时候有点自信，不要绷得太紧，多笑一笑。你们长得都挺好看的，别总是板着脸。”学长说话的语气很随和，没有任何架子，“那个一直告诉你要抬头的女生，她是我的学姐，我刚上大一的时候也不自信，在台上总低头，她就告诉我要把头抬起来。唱成什么样不重要，哪怕你失误了都不要紧，重要的是你在台上的表情，和你的表情带给人的感染力，知道吗？”
张皖点点头：“明白。”
开场舞刚结束，计算机系的节目又在后面，几人只能先在后台坐着休息。
张皖披着外套坐在椅子上，一边听着礼堂传来的歌声，一边看手机。江清瑶时不时地给他发来几条消息，和现场录下来的视频。
而未读消息的下面，是苏林月发给他的一句“加油呀。”
张皖看到了，但是没有回复，也不知道回什么。
虽然嘴上说不会有影响，可这段时间以来，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抗拒和苏林月进行除学习以外的任何交流。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可能是想让她先做好自己的事情吧。
外面突然安静了下来，伴奏戛然而止。正在唱歌的选手愣了一下，清唱完了整首歌，收获掌声后下了台。
张皖一脸懵地问李宁睿：“什么情况？”
“盲猜设备坏了。”李宁睿说。
主持人的声音适时响起：“各位观众请稍等片刻，我们的设备出了一些问题，正在调整。”
这时一个人在台上唱起了歌，浑厚的声音传到了后台。
“我的老父亲~我最疼爱的人……央求您呀下辈子~还做我的父亲~”
应该是个老师吧，张皖想。
很快，设备修好了，比赛继续。
学长在和周围人一阵寒暄后，回到了后台，
“你们要吃什么吗，我让人给你们带回来。”
“不用了，谢谢学长。”李宁睿委婉拒绝道。
“学校的饭…不能吃啊。”张皖尴尬地笑了笑，“学校好像没有清真食堂。”
“确实没有，清真食堂在校外。”学长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那你平时都怎么吃饭呀。”
“我来到这后要么去校外的清真食堂，要么点外卖，两个都不开的话就只能挨饿了。”
“这确实挺不容易的，像我有个室友也是，家里管得严，吃饭都是大问题，但有时候出去忍不住了，也偷着吃虾什么的。”
“我已经很久没人管了。”张皖说，“但我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也没法改。我吃不了猪肉，闻到就想吐。”
“你们多大呀，我看你俩年纪都挺小的。”学长随意地问道。
“我俩都是01年的，他比我小几个月。”李宁睿说。
“你们这半年在学校感觉怎么样，待得还习惯吗？”
“感觉大学生活没有想象中好。”张皖撑着下巴说道，“每天那么多的课，还要上晚自习，无意义的事情一大堆，没有自己的时间，还得面对那么多复杂的人际关系，真的挺累的。”
“很正常，我刚上大学的时候也觉得特别累，但后来慢慢就习惯了。不过没事，这学期还剩一个多月，再坚持坚持，活动结束后给你们加综测分。”
“好，谢谢学长。”李宁睿连连道谢。
这时，轮到计算机系了，在上台前，学姐再一次告诉张皖，要把头抬起来。
表演完成得很好，即使紧张，也没有任何失误，最后取得了一等奖的成绩。
这场持续了近两个月的比赛，终于告一段落。
与场上其他人合完影后，张皖和李宁睿向学长打过招呼，离开了礼堂，却在礼堂门口碰到了江清瑶。
“你先回去吧。”江清瑶对李宁睿说，“我找你借个人。”
“这好说，借吧借吧，我走了。”李宁睿把张皖往她身边一推，向宿舍跑去。
“哎？哎？干嘛去！”张皖还没反应过来，李宁睿已经跑远了。
江清瑶一把拉住他：“走啊，出去玩。”
“去哪？”
“KTV。”
张皖连连拒绝道： “太吵了，我不去，而且我也不能喝酒。”
“没事，你就当陪我还不行吗。”
“可是…”
“别可是了，走吧。”江清瑶不容拒绝地拉着他往外走。
没办法，张皖只好跟着她出了校门。
两人来到KTV的一个包间，里面的人看到了，纷纷开始起哄。
“瑶姐，这是你男朋友？”
“长得不错嘛，什么时候谈的？”
张皖连忙解释道：“不不不，我们就是普通的同学朋友关系。”
“没事的，不用解释啦，他们就这样，看见谁都兴奋得不得了。”江清瑶拉着他到附近的空位置坐下。
张皖面露难色： “我…还是回去吧，我跟你朋友不熟。”
“没事，过会就认识了。”
包间里很吵，嘈杂的声音中夹杂着烟和酒的气味，让张皖有些难受。过了一会，他用微信告诉江清瑶自己先出去了，便起身去了隔壁的一个空包间。
张皖闭上眼睛，享受着房间里的安静。
他很想一走了之，但毕竟是陪着江清瑶来的，总不能让她一个女孩子喝醉了一个人回去吧，那岂不是太没有道德了。
张皖就这样在房间里等着江清瑶，等了很长时间，等得都快睡着了，她也没出来。他拿起手机一看，已经九点多了。
他刚想出去告诉江清瑶该回宿舍了，就看见喝醉的江清瑶跌跌撞撞地走进来。
张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扶她一把，她向前踉跄了一步，直接跌进了他怀里。
张皖有些不知所措，立刻扶江清瑶靠在沙发上，刚想说“回学校吧”，就被她抱住了胳膊。
“张皖…”江清瑶抱着他的手收紧了一些，带着醉意说道，“你做我男朋友吧。”
“你喝多了，走吧，我送你回去。”张皖强装镇定地说。
“不，我认真的，张皖，我喜欢你很久了…”江清瑶往他怀里靠了靠，“你看你，从来都把我当成可有可无的，你什么时候能在意我一下啊…”
“对不起，我现在还没有谈恋爱的想法。”张皖无奈地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想着苏林月，为了她，你总是凶我，把摆摊挣的钱都拿去给她买裙子，把她送你的项链当成宝一样戴着。”江清瑶双眼微微泛红，可怜巴巴地控诉道。
“可你就那么确定她会和你在一起？你能保证她不会遇到比你更优秀的人吗？”
张皖沉思良久，淡淡地开口道：“她对我来说，意义很不一样，但她还小，我不会考虑别的事情。”
“别骗人了，你就是喜欢她对不对…”
“其实，这段时间真的很谢谢你对我的帮助，你能放下架子陪我去卖东西，陪我去参加活动，还有很多事情。你帮了我很多，我都知道。”张皖缓缓低下头，“但以你的长相和家庭条件，能找到更好的，你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但你对我来说也很不一样啊，我之前是谈过几次恋爱，可都没有和你待在一起的那种感觉。”江清瑶委屈地说道，手指在他胸口上画着小圈，“你放心，哪怕你对我没有感觉，我也会努力让你喜欢我的。”
江清瑶闭上眼睛，嘴巴逐渐贴近张皖的脖子，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属于自己的印记。她的嘴唇又慢慢向上移，碰到他的嘴巴，用力地吻了下去。
张皖感觉脸上非常烫，心脏飞快地跳着，甚至忘了自己想不想要推开她。他深呼吸了几口，用力回抱住她，把她的头按在怀里。
江清瑶在他耳边轻声说：“我知道你没谈过恋爱，但是从今天起，我会让你找到谈恋爱的感觉，好不好？”
张皖闭上眼睛点点头：“好。”
九点半了，苏林月刚提前写完周末两天的作业，刚拿起手机就看见了99+的群消息。
她打开QQ的消息框自动定位到最上面，一条一条地往下翻着公司群里的消息记录，表情慢慢僵硬起来。
男生A：我有件大事告诉你们
女生A：什么事呀？
男生A：张皖和江清瑶在一起了
女生B：啊？真的？
男生B：真的，我在学校看见了，他俩拉着手，张皖送江清瑶到宿舍楼下就走了
……
苏林月放下手机，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一时无法接受。
她脑子很乱，想到从前和张皖一起的种种，以及那天晚上在琴房对她说的那些话。
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她究竟算什么啊。
何诗嫣走到她身边，担忧地问：“宝子，你没事吧。”
“没事。”苏林月渐渐回过神。
这时，何嘉阳好巧不巧地给她打了电话过来。
“干嘛呢，出来耍啊。”
“去哪。”苏林月无精打采地说。
“我在你公司门口，出来打篮球吧。”
“行，正好想出去走走，等我会。”
苏林月换了一身衣服，走到公司门口。
何嘉阳在旁边的轿车里敲了敲车窗，示意她上车。
苏林月坐在车里直直地望着前方，她依旧没有从刚才发生的事情带给她的冲击里走出来。
“怎么了？”何嘉阳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没事。”苏林月摇摇头。
到了篮球场，何嘉阳把一个篮球扔给她：“忘干净了吗？”
“怎么可能。”
苏林月熟练地运球到篮球架旁，将球投向篮筐，可篮球和篮板短暂地接触了一下，弹起来落到了草丛里。
何嘉阳跑过去，把球捡回来递给她。
“不是这么投的，你要先运球跑三步，之后跳起来把球扔进去。”
苏林月重新投了几次，可只投进了一次。
“没事，慢慢来。”
过了一会，苏林月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很晚了，而公司十一点半关门。
“走吧，十点半了。”苏林月说。
“行。”
回公司的路上，苏林月依旧心不在焉。
“打完球心情好了吗？”何嘉阳问道。
苏林月摇摇头不说话。
“去那边凉亭坐会吧。”
“好。”
苏林月记得这个凉亭，她从前来过一次，是和张皖一起来的。
自从张皖走后，她一直都没自己来过。
以后，他也会陪着江清瑶来这里吧。
“我都知道了。”何嘉阳说。
“嗯？”
“这种事我经历过很多次，我早就习惯了，所以我现在也不会去期待什么。”何嘉阳坐在苏林月旁边，直直地望着前方说道，“但我知道你肯定是受不了的，因为他从前对你很好。你实在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吧，要不会憋坏的。”
“没，没事。”苏林月摇摇头。
何嘉阳叹了一口气，将她揽在怀里。
“没关系的，在我面前你不用撑得那么辛苦。”
苏林月闭上眼睛，鼻子一阵阵发酸。
她本来不想哭的，但被何嘉阳这么一安慰，她积攒的委屈终于爆发了出来，靠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啊…”
“是我不好…我哪里都不如她…我没有她高…没有她漂亮…没有她讨人喜欢…”
“可全心全意喜欢他的人明明是我…是我啊…凭什么她毫不费力就可以把他从我身边抢走…凭什么…”
“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不，你其实很优秀，你的闪光点有很多。”何嘉阳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你不要把所有问题都归到自己身上，你很好，他没有选择你，是他的损失。”
苏林月靠着他哭了很久，直到公司关门的时间快到了，她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要回去了，谢谢你今天陪我。”
何嘉阳把她脸上的泪擦干净，拿出眼镜给她戴上。
“回去吧，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
“那你要怎么回家呀。”苏林月哑着嗓子问道。
“没事，我家车待会来接我。”
“好。”
回到宿舍后，苏林月拿起手机，看到了张皖打给她的未接电话和发来的一堆消息。
“月儿，你接电话好吗”
“月儿”
“你生气了对吗”
“对不起，我一直都把你当妹妹。”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妹妹。”
……
苏林月叹了口气，回复道：“既然在一起了，就好好谈。”
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事，脸上挂着泪珠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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