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年前，夏油夫人命我做的假诊，不止一个。我不止做了栗原大人一个人的假诊，还，还有夏油夫人的。府上来人找我给夏油夫人诊断，我那时，说夏油夫人只是得了普通风寒。”天城大夫颤颤巍巍地说道，“实际不是的。”
“……”夏油将军转过身来，看向天城缆亩，“你说什么。”
夏油将军人中龙凤，样貌非凡，坊间流传这位贵人面如冠玉，眉眼如春，可此时今日真见了，哪怕只是看了一眼，他就像是被一座冰山压在了后背，浑身肝胆俱寒。
“夏油夫人得的不是普通风寒……”天城缆亩以头触地，慌乱至极，声音小如蚊蚁。“她，得了重病。”
天城大夫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以为自己声音太小，夏油将军没有听见。于是，又本着坦白从宽想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的态度，他又声音提高了一些。“半年前，夏油夫人得的并不是风寒，而是得了重病。此病邪乎，我从未见过，更未听说过。诊断时，就探出她脉搏极缓，血气极亏，寒瘀，气滞，毒结，无药可医。”
此时唯一听到的声音，是风吹过湖水里的落叶，像活埋时泥土从头顶落下的沙沙声，像利刃撕裂血肉时的呲呲声，纸张被揉碎的声音，像什么东西碎掉了。
“你这个江湖骗子再胡说八道我这就杀了你!”绪方苏我惊怒交加，揪着天城大夫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拖起来，“后面我们找了那么多大夫，全都说我们夫人身体康健着呢!”
“不是不是……夫人之前救过我儿子，这种大恩大德在先，我才会答应她去做假诊。但是——我绝对不是什么江湖骗子，我绝对不会误诊。我可以保证，哪怕你们后面找的是一个刚入行的新手，都能看出来夫人那病，救不了。再说了，夏油夫人如果有法子让我欺瞒，自然也有法子让其他大夫都欺骗瞒住你们对吧? !不信，你们可以将那时给夫人看病的大夫们全部找来，挨个问问他们! !”
天城大夫怕极了，一口气喊出来，“夫人真的已病入膏肓，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将军，将军，您现在重新现找大夫给夫人看看!看看我说的可有半句假话? !”
夏油将军罕见极有耐心地听完一个人临死前的争辩，他抬起手来，让绪方苏我放开天城大夫。他的视线，越过眼前这个小老头的肩膀，看向他身后那小楼的一楼。那一扇窗前，似乎还能看见一个翠衫子的小姑娘，趴在窗前，笑嘻嘻地看着他。
“你可真是厉害了。”
他迎着幻象中那小姑娘的笑脸，也跟着笑了起来，像她素来想要的那样不吝夸赞，一字一字地，温柔有加地，好好地表扬着她。
可小姑娘最终并没有像以前得到他的夸奖那样喜笑颜开，而是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消失在了窗影阑珊之间。
…………
“公子，那夏油将军又差信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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