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黄沙,终会覆盖所有的痛。
大清早外头就闹闹的,墨绾月坐在病床上,隐约可以听到他们要办联欢会。昨天程桦的部队打了胜仗,今个可算军民同乐了。墨绾月自知与他们格格不入,况且自己如今还是个病患,还是待在医院最安全。其实这医院很是简陋,说白了就是几个窑洞。墨绾月虽说不是富贵人家的姑娘,可打小就是住在粉墙青瓦的屋子里,来这儿真真的是不习惯。花玉捧着个
大碗进来,整个人乐呵呵的。墨绾月便问:“今日你会去看联欢会吗?”花玉笑着点了点头,傻乎乎的倒是有些可爱。花玉睁着大大的眼睛,憨笑说:“姐姐,要不我带你去看吧?”墨绾月脸色沉下来,淡淡地说道:“我风寒未愈,恐不便出行。”花玉没心没肺的,只是一脸惋惜地应道:“好吧!那等我回来,我把好玩的事全说给你听。”墨绾月淡淡地点点头。
夜晚,联欢会开始办起来了。四个大窑洞里没几个病人,那些伤兵觉得自己能动弹了就急着去看联欢会了。花玉的病说是会传染,所以她自己倒住了一个窑洞。虽说是窑洞,但还是安了门窗,这倒是她闻所未闻的。她甚是无聊,打开了窗,望着天上的月亮。一个黑影逐渐靠近,他用食指叩了叩门,墨绾月有些恼,道:“我得了急病,程叔不必进来了。”来人便是程桦。程桦走到窗边,墨绾月没好气地问道:“程叔不去联欢?”程桦听出了她的冷言,知道她情况特殊,便压着火气道:“我没心情。”“呵,没心情!真是好笑!令郎殇之夜,您可还在和弟兄喝酒呢!”墨绾月冷冷地说道。程桦自知理亏,不好多言,索性扯开话题说:“你好好养身子!”墨绾月故意道:“不好好养又当如何?”程桦从怀里拿出一盒火柴,嘶拉一声冒了火星,顺势从耳上取了跟烟,点上烟抽了起来。墨绾月抢过了烟,自己吸了一口。程桦好似忽然意识到什么,夺过了烟说:“你有孕了,该戒了。”说完,把烟给掐了。
墨绾月冷笑道:“程桦,你知道程焕临死前跟我说了什么吗?”程桦有些错愕,问:“什么啊?”墨绾月带着一丝不屑的语气说:“凭什么告诉你啊?你配吗?是我害死了他,可你伤害他的就少吗?”程桦表情复杂,闷闷地走了。花玉回来的很晚,墨绾月都有些迷糊了。花玉仍是兴冲冲的,跟墨绾月讲文艺兵跳舞啊儿童团唱歌啊什么的,墨绾月眼睛半睁着,倒是没听进多少。末了,花玉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墨绾月叫住了她。花玉有些摸不着头脑,墨绾月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花玉,谢谢你这段时间一直照顾我。”花玉连忙摆摆手说:“没有没有,这是我应该做的。
”墨绾月说:“帮我把皮箱拿过来。”花玉照做了。墨绾月打开皮箱,又从一个精致的小木盒里拿出了一个玉手镯,道:“这原是留给我妹妹出嫁的,如今她不在了,就给你吧!”花玉拿起手镯,只见内侧刻了个“珑”字。花玉这乡下小丫头,哽咽道:“姐姐,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姐姐。”说着就扑了上来,墨绾月摸了摸她的头。
墨绾月躺在床上,心道:再过几日便是元珑的生辰了。珑儿,姐姐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