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走

丁程鑫我耸耸肩，“你叫——亚轩？”

宋亚轩“唔。”他点点头，微笑，“北风吹夏雨，和竹亚南轩，看见没有？我是南方来的。”

　　我才注意到。原来他不是香港本地人，怪不得。

丁程鑫“我们睡一会儿。”我掏出一粒安眠药放进嘴里。

宋亚轩“服药丸惯性之后是不好的。”他劝告我。

丁程鑫我微笑。“每个人都这样说。”我戴上眼罩。

　　哪天有钱可以乘头等就好了，膝头可以伸得直些。

　　我昏昏沉沉睡了很久，居然还做了梦，十八岁那年的男朋友是个混血儿，他曾经这样地爱我，约会的时候他的目光永远眷恋地逗留在我的脸上，我不看他也懂得他在看我，寸寸微笑都心花怒放。可是后来他还是忘了我。一封信也没有写来。这么爱我尚且忘了我，梦中读着他的长信，一封又一封，一封没读完另外一封又寄到来，每封信都先放在胸前暖一暖才拆开来阅读。

　　醒来以后很惆怅。我忘了他的脸，却还记得他未曾写信给我，恐怕是因为恨的缘故。

丁程鑫身边来自南方的宋亚轩说：“每次乘飞机回香港，我都希望能够把牙齿刷干净才下飞机。”

　　我很倦，看着他容光焕发的脸，这男孩子是奇迹。我点点头。是，刷牙。他担心这种小事。

宋亚轩“真没想到在飞机上认识一个朋友。我可以打电话给你吗？”他问得这么诚恳，相信我，宋亚轩是另外一个星球的生物，他那种活力与诚意几乎令人窒息，无法忍受。

丁程鑫“是，当然。”但是我没有说出号码。他把小簿子与笔取出来，“请说。”他真难倒我，只好把号码给他。

丁程鑫我问他：“你既然是南方人，为什么不去南方你的故乡呢？”

宋亚轩他眼眸暗下来，没有光，“我在等一个人，不过他可能不会回来了。”

　　唔，还真是个痴情的种。

　　飞机下降。我们排队过护照检查处，宋亚轩与我一起等行李，取行李。我注意到他用整套路易维登的箱子。阔人。

　　我只得一件条纹衬衫和风衣。。往计程车站张望一下，六十多个人排队。没有一辆车，暗暗叹口气。

宋亚轩宋亚轩问：“没有人接你？”

　　我摇摇头。

宋亚轩“来搭我家的车子，来！”他一把拉我过去。

丁程鑫车子在等他，白衣黑裤的男佣满脸笑容替她挽起行李，放入车箱——劳斯莱斯的魅影。这次可好，丁程鑫出门遇贵人。心中千愿万愿，我嘴里问：“真的不麻烦？我可住得很远。”

宋亚轩“香港有多大？”他笑得太阳般，“进来。”

　　司机关上车门。我说出地址。到家门口宋亚轩又与我握手道别，司机还坚持要替我把箱子挽上楼，我婉拒，自己搭电梯。

　　到门口就累垮了，整张脸挂下来。我想如果我拥有宋亚轩一半的那么多，我也可以像他那么愉快。

　　我长长地按铃。老爸来开门。

丁程鑫我疲倦地说：“嗨，老爸。”坐下来。

爸爸“你回来做什么？”他开口，“有钱买飞机票，不会到欧洲逛？也好让我开开眼呀。”

丁程鑫“我想念你，爸爸。”我说，“你或许不相信，但在这个世界上，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

　　老爸紧紧拥抱住我，我们两个无声相拥。

　　之后我淋浴，换上干净衣服，与老爸在一起吃饭盒。很久没有看见老爸了，我在细细打量他，他也在细细打量我。

丁程鑫我说：“老爸你老了。”

爸爸“四十五岁。”老爸放下筷子，“还想怎么样？我年年身材维持三十五、二十五，三十五。瞧你那样子，你都快比我老啦，再不节食，立刻有将军肚”他白我一眼。

　　真是又好又朴实。

爸爸“快乐吗？”老爸问。

丁程鑫我耸耸肩，“快乐？我不太想这种问题。爸爸，我都二十岁了，我还挂虑这种问题？”

爸爸“女朋友呢？”他问，“还是那个？”

　　其实我想说我对女生没什么感觉。

丁程鑫“你总是喜欢问这种事。”我低头吃饭，“如果我真的嫁皇子爵爷，你看报纸也就晓得。”

爸爸“我倒有件事要告诉你。”他忽然郑重地说。

　　我抬起头，我听出他语气中有不寻常。相依为命这许多年，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丁程鑫“什么事？”我问。“娘又要结婚？”

爸爸“不是她，是我。”

丁程鑫我缓缓吸进一口气，站起来，“你！丁彦辉先生，你！”

爸爸“是的，我。”他喝一口茶，“是我要结婚。”

丁程鑫“为什么不写信告诉我？”我坐下来。那盒扬州炒饭就此塞在我的胸口中，像块花岗石。

爸爸“我不敢。”他坦白得要死。

丁程鑫“是谁？”我问。

爸爸“你妈妈，她现在在加拿大，做着鲜花生意，到底还不错，一个月前她来找我，说现在自己也老了，没人关心，生意大的很也管不过来，想让我去帮帮她。”

丁程鑫“你要去加拿大？”我不敢相信。